明明是一副无害的长相,司机却被他的视线看得浑身冒汗,忍不住用手扯着袖子擦了擦额头。
他这么惶恐,郁徊倒是好心情地笑了出来:“告诉你们也没事,东西自然是拿到了。”
原本还想问他要拿什么,毕竟郁徊手中并没有提任何东西,可被这么一吓,司机却万万不敢再开口,只赔笑两声,接下来的路程安静且快速地将郁徊送了回去。
等郁徊走后,他才长长出了口气,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么惧怕一个不满二十岁的青年。
那气势和威压太过可怕,有时恍惚间甚至觉得坐在车上的并非郁徊,而是晏宗本人。
郁徊并不在意自己今天又吓到几个人,他本就长时间身居高位,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再加上那与常人完全不在一个层面的精神力,如果他不时刻收敛,这些人甚至会无法直视他。
而在原本的世界里,被允许直视他的人本就不多。
回到住宅,管家像是早就接到消息一般等候在门口:“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您随时可以到餐厅用餐。”
“不急。”郁徊刚从驱鬼现场回来,感觉自己满身灰尘和尸臭味:“先放热水,我洗个澡。”
管家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应了声,离开去准备。
这里虽然只有郁徊一个人住,但表面上晏宗也是住这里的,所以一切都按最高待遇来,郁徊说要洗澡不到五分钟,便有人来通知他洗澡水放好了。
说是浴缸,里面横竖躺五个人都没问题,郁徊把脱下的衣服顺手扔到脏衣篓中,肌肤接触到微烫的水温,舒服地闭上眼。
但很快,他又睁眼,捏着眉心叹气:“出来。”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两道黑纹自他脸颊向下一闪而过,最终停留在左手手腕处,而后,黑纹处泛起一阵雾气,竟是凝聚成一个黑色的人形。
那人整个加起来还没有郁徊的手掌大,在他手腕上方漂浮着,先是不可思议地转圈活动两下,忽的就一把扑在郁徊的手上,发出真情实意的哭声:“看到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主人!”
郁徊冷漠脸:“要是把脏东西弄到我手上,我不介意送你回深渊。”
黑色人形顿时一抖,连忙飞起来,目光忍不住往郁徊身上飘:“您的身体好像差了很多。”
“毕竟不是原本的身体。”郁徊闭目养神:“没想到换了个世界,你我契约还在。”
“换了个世界?”黑色人形一愣,感受一番后,若有所思:“这里的魔力确实过于稀少,周围的模样也十分奇怪。”
他忽的凑近飞到郁徊面前,清澈的少年音压下:“我早和你说过那家伙另有目的,你非要和他当朋友,被人从背后刺了一剑,你现在应该知道我说得对了吧。”
郁徊不语,他闭着眼睛,纤细浓密的睫羽轻颤,即使在热水中,脸颊也依旧透着不健康的苍白,过于瘦削的身体让他透出几分脆弱。
黑色人形收了声,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毕竟那是郁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却直接要了他的命,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没关系,你还有我……呜啊!”他正想安慰,突然被郁徊掀起的水打到一旁,狼狈地散成一团没有形状的雾气。
“虚弱成这样,还是少管我的事比较好。”郁徊睁开眼,流露出的脆弱瞬间消退,他扬起唇:“这种事不会再有下次了。”
第7章 婚
黑色雾气是郁徊上辈子收服的深渊恶魔,真名很长很绕口,所以简称为萨尔。
当时和萨尔签订的是灵魂契约,对方才能随着他的灵魂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毕竟是深渊恶魔,需要的魔力很多,之前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今天才被唤醒。
此刻萨尔正因为郁徊用水把他打散而生闷气,把自己挂在郁徊肩膀上不肯下去。
不过等郁徊从浴池中站起来,萨尔就嗖的一声回了精神的契约处。
明明是个恶魔,这方面却十分纯情,倒是显出几分可爱来。
郁徊当初是为了找一个研究素材才去的深渊,抓到萨尔后,反而当作宠物养了很久。
恶魔魅惑人心的能力着实不错。
“主人,你……”萨尔正要说什么,郁徊的手机突然叮咚一声。
是他的微信提示音。
魔法侧的深渊恶魔被吓了一跳,若有实体,怕是会和猫一样弓起身子炸毛:“什么声音!”
“这个世界的特产。”郁徊把手机拿过来,扫了一眼,挑眉。
萨尔虽然可以共享郁徊的视线,可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抓心挠肝:“上面写的什么?”
“姑且算是求救吧。”郁徊摸摸下巴,随手穿上佣人准备好的新衣服:“这个世界的修练者比我想的柔弱不少。”
“哦。”听他这么说,萨尔的语气一下子平静下去:“不着急,先吃饭,你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
如果当初郁徊是用这具身体去深渊,萨尔有信心不被打得那么惨,说不定搏一搏还能把郁徊变成自己的藏品。
他当初就是被郁徊的样貌迷住,可惜对方实力太强大,打恶魔又太疼,最后只能含泪签订主仆契约,把自己卖给对方做赔偿——虽然是郁徊主动招惹他的,但谁的拳头大谁有理。
郁徊确实不打算去,他刚洗完澡,不想重新弄脏自己的味道,更何况这么晚了,该吃饭了。
于是他冷漠地拒绝了蒋方的求助。
一个小鬼罢了,异管局难道还找不出解决的人吗。
另一头的蒋方看着手机上“没空”两个字,欲哭无泪。
他哪儿想得到只是来委托人这里收钱,却能和对方一起被困在别墅中。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若没人来支援,他今晚估计要和委托人一起命丧黄泉。
师叔还昏迷着,异管局中实力不错的人因为最近事态频发而在外出差,至少今晚赶不回来。
能依靠的只有今天突然出现的郁徊了。
“大师愿意来吗?”委托人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他穿着一身名牌,梳着大背头,此刻一脸慌张地蹲在沙发后:“多少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