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在他们的博弈之中不过是一枚棋子,但能作为棋子总比成为死人好,若不能凭这最后一搏翻身,他的后半辈子便只能用着另一张脸顶着逆贼叛臣的名头惶惶度日,稍有不慎便会落得身死殒命的下场。
有些路一旦踏上便再也回不了头,他现在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于是这位昔日位高权重的太尉大人拿着小包袱窜入路旁的密林之中,半晌后出来已然又是另一副面孔,驼背沧桑,跟着入城的人流又回了千方百计才逃出的城门,与珩王派出搜捕的官兵擦身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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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之内,云钰怔怔看着塌上睡着了的孩子,满面愁绪,哀思难去。
一想到这孩子刚出世便失去了母亲,原仕杰为国征战在外,自己竟然都无法保护好他的妻儿,阵阵愧疚便如潮水般席卷心肺,压得他几乎无法喘息。
肖长离亦是许久没有说话,整个人仿佛被冻结在了幽暗的深渊之中。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都是为了家国大义,为了心中所坚守的人或事,虽不算是一帆风顺,亦并未一败涂地。可就在不就之前,他看着无辜的女子横尸眼前,幼嫩的婴儿脚踏鬼门,那一瞬间的冲击犹如惊雷直直劈进了他的心,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能,蔑视着他所做的一切。
云钰轻轻按住他肩膀,对他的心事感同身受,想说些什么又觉心口滞闷,口不成言,便只是静静陪在他身边。
在这片沉寂中,两道人影翩然而至,正是广御和广陵。
“我就说这些人靠不住,这么多人抓一个还让跑了,真不知道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广御拽了拽广陵,得了一个极度鄙视的白眼。云钰神情黯然,低声道:“确是我思虑不周,小看了那逆贼。”
广陵还想说什么,广御已先开口:“眼下还有一事,不可不防。”他看了看肖长离,道,“那位苏苏小兄弟,不见了。”
肖长离平静的脸上微微一动,却没开口,等着广御说下去。
“他脑中禁咒已解,胸前心口的位置却绘有巫翵的纹样,隐隐有煞气流转,绝非普通的图腾,可惜我还不及想出破解之法,人就不见了。”
肖长离沉着脸并未言语,在状元府中看到被撕毁的画像时他便有所察觉,只是一时未想透,此时听广御所言,一切便可理顺了。
在石郢时他就见识过巫翵图腾的威力,仅仅一片人皮只是附身在人的身上便可操控其神智,其阴毒可见一斑。寒子玉不惜以身为祭唤醒巫翵,果然是留了后手。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烦透了。”广陵啐了一声,盯了广御一眼,“不知这小子又要使什么坏,还有那个史坤成,咱们一人一个解决了算了,到时候可别又说我擅用私刑。”
广陵生平最烦这些迂陈条款规矩道理,当初太子弑君谋逆,他也敢直接将他摔成个傻子,哪里还会顾及这些个跳梁小丑。广御却想的比他周到,时时劝着他三思后行顾全大局,将他憋得够呛。
广御道:“史坤成也就罢了,可苏苏毕竟无辜,找到他之后无论如何行事,总是难免会伤及原身,更有玉石俱焚的危险。一条人命,怎可如此轻视?”
广陵最是受不了他的大道理,偏偏又没法反驳,只好闷着生气。
“让我来吧。”
久未出声的肖长离忽然开口,语气中透着疲倦和无奈:“他一定会来找我的。”
对这姐弟二人他愧意深重,若是可以他宁可豁出自己的性命,可是眼下,他绝对不能任由寒子玉操控着苏苏的身体再去为非作歹。
“不成!”云钰心中一急,担忧道,“你伤都还没好,哪还经得起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