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
“看见什么了?”门外吕骁嗤笑着跨过门槛,小太子缩缩肩膀就想往萧初离怀里躲,还未至榻前,便被吕骁拎小鸡一般揪着后背提了起来,陡然悬空的两条小腿挣扎着肆意乱踢。
“父皇放开我!!爹爹救命!!”吕彦大嚷大叫,拼命挣扎。
“你这小东西,又来吵你爹爹,昨天太傅向朕告状说你顽劣不堪,不思进取……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吕骁嘴上数落着自家儿子的斑斑劣迹,提着小家伙的衣领把他交给太子殿下的随身侍女景兰,“把他带回明台宫,把劝学七篇工整抄十遍,等会儿朕来检查。”
小太子在景兰怀里继续挣扎,“我不要回去,我要陪爹爹。”
“你个小滑头,不准闹你爹爹。”吕骁给景兰一个眼神,“带下去。”
“爹爹。”小太子在侍女肩上冒出个头,睁大水灵的双眼用求救的眼神看向萧初离。
虚弱的萧初离回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小太子只好咬着牙欲哭无泪的被侍女抱走。
小太子被抱走后,长乐殿中又恢复了静谧,吕骁走至床前坐下,拉起萧初离瘦弱的左手,如视珍宝地摩挲,“阿离,朕被大臣们吵得耳朵起茧子……还记得成云兵那小子么?他又闹着让朕给他赐婚……”楚皇那一双桃花眼收起了所有肃杀,潋滟出温和的暖意,眼睛里只容得下眼前这唯一一人。
萧初离含笑听对方絮絮叨叨说起朝中内外大小琐事以及打仗时候在军营中的趣事,他这几日都在昏睡中度过,才听闻楚皇回城的消息,便止不住地仰头倒下,清醒的时候不过半个时辰。今天他的精神却出奇的好,凤眸清亮,极是有神,尽管从四肢百骸里蔓延出来的刺痛遍布他的全身,他的面容依旧淡笑清明。
他颤抖着抬手抚上对方俊美无匹的脸庞,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已经由少年将领成长为霸气帝王,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中龙气萦绕,霸气四射,巍峨高大的身躯,如吞山河的气势,萧初离既欣慰又感慨地想到:他将来会是一名横扫千军,一统天下的帝王,楚国会在他的治理下成就一片国泰民安,万国来贺的鼎盛之景。
“元昊……”
元昊是曾经萧初离为吕骁取的名字,吕骁原为镇北王之子,自小却被人牙子拐了去,乃至流落街头。也是吕萧之间的缘分,吕骁天生神力,于京城街头救下惊马驰车的太子萧初离,萧初离欣赏他的气度武功,为他过目不忘的能力惊叹,遂将其带回府中,亲自教导诗书兵法。
“我在。”吕骁眼睛泛红,哽咽地吐出这两个词,他伸手将萧初离揽入怀中,右手抚上他的背脊,入手一阵微凉,原来萧初离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沁出的冷汗湿透,他的额间也布满豆大的汗珠。
陛下,放过萧殿下吧,虽还有一丝未尽的生气,可余毒摧残,殿下日日受那削骨锥心之痛,陛下又有何其忍心……
吕骁恨不得能以己身代其受苦。
萧初离拿起床头放着的一本蓝皮书册,他把册子递给吕骁,由于方才还被书写过,册子上留有未散的墨香,这是他三个月以来趁着清醒时费心写下的,他抿了抿唇,润湿干裂发白的薄唇,颤悠悠地低声交代后事:“这里面有我在四海的探子名单……还有军兵治法……咳咳咳。”
“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阿离,你好好休息,别说话了……”吕骁惊慌失措的用拇指擦去对方嘴角咳出的黑红毒血,他宽大的手掌被鲜血染红,但是没用,萧初离的眼角,双耳,鼻翼都在流血,吕骁猩红的眸子和萧初离流出的黑血几乎是一个颜色。
萧初离艰难的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看着对方的眼睛留下最后一句话:“元昊,你要记得,当年在北漠草原中对我许下的承诺……”
你若为帝,山河大地,海晏河清,四海来贺,太平盛世。
吕骁双眸扑簌簌地留下两道清泪,萧初离含着最后一抹笑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眼眸最后定格在吕骁那一张英俊张扬的俊脸上,似是努力把他的面容刻进心头,一齐带到九泉之下。
“喂,萧离已经醒过来了,我是他的经纪人马悉……没事没事,医生说只是撞到了后脑勺,有些轻微脑震荡……等会就可以出院了,我带了助理来接他,嗯嗯,没事,我们艺人乐于助人……好……不用谢,我等会告诉他……什么?网剧?接接接,什么时候签约?三天后让他去剧组……好好好……”
第2章
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窗帘,雪白的被褥床单,一身雪白的护士推着医用推车走出病房门外,病床上坐着一位身着雪白病服的俊美少年,少年头上裹着几层白色的医用绷带,把原本厚实的刘海箍到了脑后,绷带下的面容眉清目秀,五官精致细腻,在周围白色环境及宽大病服的映衬下,病床上纤弱的少年显得楚楚动人,尤为惹人怜爱。
病床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几岁带眼镜的瘦削青年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肥胖人士,此时,那位高瘦的青年正拿着一个金色的方块事物按在自己耳边,旁若无人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