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啤酒销售旺季就这么几个月,这个时机必须把握好!机会转瞬即逝,不能再耽误时间!”杨副厂长当机立断道,“干脆别用真实人物了,让印刷厂的绘图师傅直接画个宣传画报!虽然少了些特色,但也比用省话剧团的那位男同志强。你们先去联系吧!”
杨副厂长所说的省话剧团的男同志,那长相气度与电影明星边洪波相比,差了不只一星半点。
边洪波是很洋气的长相,而那位话剧团同志单看还好,被边洪波一比,就有点土里土气的。
届时两个厂的宣传画报被摆在一起,自己这方明显会被对方比下去。
那可真是不战而溃了!
徐晓慧被杨副厂长安排了新任务,知道自己刚刚冲动摔杯子的事,算是暂时含混过去了。
心下稍安。
为了争取立功表现,她与领导们打个招呼,便马不停蹄地跑去联系印刷厂。
然而,徐晓慧刚离开没两分钟,又风风火火地推门冲了进来。
她跑到吴科长面前停住,一脸惊喜道:“科长,我看到那个男同志了!”
吴科长对于她的莽撞有些不满,皱眉问:“谁啊?”
“你忘啦?就是咱们前几天在中国大街上偶遇的!在马路边拍照片,长得贼俊的那个!”
一墙之隔的厂办内。
戴誉几人甫一进门,就发现了角落办公桌上的那台崭新的中文铅字打字机。
“这是考试题,你们将它快速准确地打出来就算通过。”孙主任递出的,是一份字迹潦草且有明显涂改痕迹的手稿。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工作人员,见到终于有人会用这台打字机了,都围过来看热闹。
戴誉运气不错,被安排在第二个。
他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一些。若是被放在第一个上机,肯定得抓瞎。对于中文打字机的使用,他与纸上谈兵的赵括没啥区别。
戴誉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台打字机。
与他在影像资料中看到的近似,常用铅字盘是固定的,铅字顺序与顾江海送来的那份拓印版本相同,是按照偏旁部首的顺序设置的。
围观完打字机,戴誉又去观察打字机前宋思哲的操作。
然而少刻他便发现了不对,宋思哲居然迟迟没有动作,不知是被人群围观得紧张还是怎样,额角一直在冒汗。
戴誉主动与孙主任搭话道:“主任,咱这台打字机还没用过吧?”
“对,打字机按照厂长要求买回来的,可惜没人会用!”孙主任也发现了宋思哲的异样,面上很是严肃。
“我帮宋同志一起弄一下吧,新机器,他自己忙不过来。”戴誉请缨。
得到孙主任的同意,戴誉不知宋思哲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能先帮他找出油印蜡纸,放进滚筒里,转动着滚筒调整好蜡纸的位置,又设定好字距和行距,这才拍了一下宋思哲的肩膀让他赶快回神。
宋思哲满头汗地坐在打字机跟前,已经在心里将教自己打字的师傅骂个狗血淋头!
真是白瞎了他那些好烟好酒!
估计是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他那个师傅居然还留了一手!
原来,宋思哲每次去学打字时,那蜡纸都是早就备好的,他只要熟记铅字顺序,上手打字就行。
这人也是榆木脑袋,从没想过要去问问油印蜡纸怎么安装调试,一直傻乎乎地以为那蜡纸就是打字机自带的……
被这么一闹,宋思哲的心态彻底崩了,打出来的纸上通篇错字!
这时的打字机还没有删除功能,错了便是错了,多打的错字仍会印在蜡纸上,只能用水笔涂抹。
宋思哲只能哭丧着脸先去一旁等待另两人的考试结果。
轮到戴誉时,他吸取宋思哲的教训。
先快速浏览一遍手稿,确认是否有罕见字,以便提前从备用字盘中找出来。
这份手稿是一篇单位内部《全体党员集中学习中央最新指示精神的通知》,内容并不复杂,总共只有两百多字。
他读了两遍,还修改了原稿中的一个错别字,才去调整油印蜡纸。
一切准备就绪,办公室里便响起了噼噼啪啪按压键盘的声音。
戴誉对中文打字机并不熟悉,刚开始时的动作甚至还很生涩。好在他做事专注,为了避免出现太多错字,注意力高度集中,渐渐动作便流畅了起来。
是以,专注敲字的戴誉并没发现办公室里突然多出了几个不速之客。
这几人在人群外围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悄然离开。
厂办外,徐晓慧激动地问:“杨厂长,您觉得刚才那个同志怎么样?是不是比边洪波还俊!”
杨副厂长也不含糊,一锤定音道:“就用这位男同志拍画报!”
她觉得这位同志比边洪波还更显英气一些,虽然名气上不能与影星相比,但这已经是他们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徐晓慧迟疑道:“我们上次在照相馆碰面时,邀请过他,不过被他回绝了。”
杨副厂长却自信道:“我看他打字挺熟练,应该能考上打字员。你在这等他出来,问他是否愿意帮厂里拍一组画报。拍这个画报算是在关键时刻为厂里做贡献,他以后还要在我们厂工作,你与他讲讲其中利弊,若是觉悟够高,他便不会拒绝。”
言外之意,若是不同意,就是思想觉悟低了。
徐晓慧虽然觉得这样有点道德绑架,但完成任务要紧,还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