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办得还挺红火的。”
“我们京大的校办工厂,是由物理系,无线电电子系和数力系合办的,所以这三个系的教研室和实验室都会派老师和高年级的学生去厂里做技术支持。很多产品都是我们学生自行发明创造的。”
那个铸工拿着棋子颔首:“知道,你们厂生产半导体用的二级管还是三级管来着,不就是老师鼓捣出来的么,之前还上过报纸。”
戴誉点头,肯定道:“就是这样,咱们今天在做的这些工种,在我们厂里也有。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兴趣!”
已经隐约猜出点意思的温伯林轻笑道:“你说说看吧。”
“厂内交流因为人员太少,往往交流不出什么结果,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京大的校办工厂搞个合作?咱们组织一个厂际交流!各厂有意向来交流技术经验的工友们都可以加入进来!”戴誉又抛出一个诱饵,“届时我们京大的教研室也会派出代表参加咱们的技术交流会!”
第115章
听了戴誉的话, 活动室里有一瞬的安静。
隔了几秒,铸工师傅才率先问:“你不是京大的学生吗?学生都可以做老师的主了?”
戴誉将自己最近在三系工厂的工作简单介绍一遍,又笑道:“我肯定做不了老师的主, 倒是能做自己的主。我去年的三项设计成果已经投产了, 其中一项即将参与国家大型水利建设, 一项参加了全国水利机械项目成果展示。有些技术问题也是很乐意与大家交流切磋的。”
几个工人都客气地附和:“那你还挺厉害的!”
“我这些项目都是小打小闹。教研室和实验室里的老师们更厉害。”戴誉没敢说大话,只保证道, “要是诸位同意,我就回去跟教研室的老师们商量商量。最近厂里在搞技术革新, 他们应该是愿意与一线工人师傅们交流经验的。”
听他说得天花乱坠的,有几个人已经动心了, 眼神交流了几个来回就想答应下来。
不过,其中一个车工师傅却说:“你们教研室和实验室来不来人,并不重要。我们都是在一线出力气的, 看的是手上真功夫。其实大学派来的老师, 更适合跟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员交流。跟我们这些工人未必说得到一块去。”
铸工师傅也回过味儿来, 一拍桌子:“我就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嘛, 大学的老师是不是就像咱们厂里那些工程师似的?”
“对, 就跟温工似的。”车工师傅一指坐在旁边的温伯林,摇摇头, “这下好了, 咱们平时在厂里听工程师讲课,好不容易赶上休息日可以交流技术经验了, 又得听老师讲课。”
戴誉赶忙解释:“你们要是不乐意让老师来,只让我们厂的工人代表来交流经验,也是可以的。”
正好省了他到处求人的功夫。原本还寻思,如果请不动老师, 就让郭师兄或者文学姐帮忙顶两天。既然人家不乐意听老师讲课,干脆就应承下来,他也能省点事。
一个维修工人却道:“你们厂虽然生产的产品厉害,但是说实话,工人的技术一般得很。”
“这也没办法,他们厂才成立几年啊,最开始挑过去的那批工人还都是年轻的生瓜蛋子。”
“对,有些学徒还没出师就被弄过去了。”
“那这种交流有啥意思,弄一些二把刀过来,不就是让咱们帮着调教生瓜蛋子嘛!”
原本的大好局面,突然莫名其妙地翻转,戴誉安静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三系工厂的技术缺陷。
等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才插话道:“技术交流是本着平等自愿的原则,如果你们厂派来交流的是技术能手或车间主任一级的,我们肯定也要让同等水平或更高水平的工人过来。那些所谓的生瓜蛋子,在厂内学习班学习就够了。”
始终看着戴誉和工人们交流的温伯林突然开口道:“咱们厂内部的技术交流会已经办了不短的时间了,最开始有将近三十人参加,现在却只剩咱们几个,大家想过是什么原因没有?”
那几个工人都不说话了。
“许多人都是带着问题来做交流的,如果在这里找不到解决办法,大家肯定没有动力再来……”温伯林看向几人,建议道,“我觉得与其他厂进行交流并没什么坏处,谁也不会吃亏。大家将自己在技术上的问题拿到交流会上集中讨论一下,没准能找到新思路。”
最开始发言的车工说:“我看行,能与其他厂切磋的机会还挺难得的。咱们先办两期,看看效果嘛。”
见其他人没有异议,戴誉道:“那行,我回去跟工人师傅们商量一下,尽量每个工种派两位代表过来。如无意外,咱们就将第一次交流会定在下个礼拜天。”
与大家商定了一些细节,又着重与那两名铸工交流了半晌,戴誉心里对他们的水平有了数,便与众人告别,回去找夏露和小姨参加舞会。
四人结伴进入舞厅时,灯光音响早已就位,不少年轻男女已经拉着手进入了舞池。
看着温伯林牵着小姨的手进去,夏露转头瞥向戴誉:“交谊舞挺简单的,要我教你跳嘛?”
“你不教我谁教我?我跟别人学,你能乐意啊?”戴誉吐槽。
夏露:“……”
这人咋回事,吃枪药啦?
无视他那点小别扭,将步法和注意事项先给他介绍了一遍,夏露便带着人在舞池里,找了个角落一对一教学。
不过,才跳了一遍,她狐疑地看向对面:“这不是挺会嘛,你以前学过?”
戴誉本人确实不会,但是原身会。作为一个长期出入工人俱乐部的小混混,怎么可能不会跳交谊舞?
也许是被唤醒了肌肉记忆,夏露跟他说了一遍步法,他就基本能踩着拍子跟上了。
“跳舞就是我的天赋技能啊!”戴誉随口胡扯,“你看我学蒙古舞和朝鲜舞的时候不是也挺快的嘛!”
不过,他对跳这种腻腻歪歪的舞蹈兴趣缺缺,陪着她跳了两曲就不想跳了。
舞池里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机床厂的职工带着家属过来。
戴誉正好借着人多的借口,将人从舞池里带了出来。
然而,刚在靠墙的一排椅子上坐了没多久,就有个年轻男人向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男人个子不高,额头和下巴上还有些青春痘,走到夏露身前,张口便问:“同志,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夏露不想去,婉拒道:“我已经有舞伴了。”
那青春痘扭头看向戴誉,锲而不舍地问:“我能请这位同志跳个舞嘛?我今天是自己来的,没带舞伴。”
戴誉的视线在他脸上的青春痘打个转,停顿了几秒才说:“你还是问她本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