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薄言笑意渐渐收拢。
是不是在你心里。他问:只有资助的关系才能上床吗?
裴寻:嗯。
那你有没有想过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也可以上床呢。许薄言提醒。
裴寻:什么方式?
许薄言叹气,抬手敲了下裴寻的额头,怒其不争:小笨蛋。
裴寻双手捂住额头,不悦道:干嘛骂我。
许薄言言简意赅:该骂。
话虽如此,声音却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见人想不起来,许薄言再次迂回表明自己的底线:我不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还记得吗?
啊。裴寻微张嘴,缓缓放下手,看着他。
他当然记得,早之前许薄言就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一是不接受没有感情基础的性关系。
以及对自己没有心动的感觉,才会不断拒绝自己。
但裴寻认为态度是会发生改变的;再加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深夜发烧许薄言细心照料自己,还捏了自己的舌头,现在连脚都揉了。
这些现象就是不讨厌自己了啊。
不讨厌,不就是心动吗?
心动,不就是可以接受包养吗?
这是裴寻的逻辑。
于是,他见刚刚气氛正好,才旧事重提。
没想到
得到的答案和之前依然一样。
不。
裴寻心想,也许不一样。
许薄言有要求,要求是在感情基础下发生关系。
所以,最该考虑的人是他。
并不是许薄言。
但
裴寻眨眨眼,为难:可我不接受有感情为基础的性关系啊。
原则碰撞,谁也不退半步。
裴寻舔了舔唇,眼里的光尽数暗下去。
第一次被许薄言彻底斩断了念头。
他心里没有巨大的失落,只是单纯不想再待下去。
沉默半晌,裴寻开口:那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他慢慢转身。
男人伫立原地,没有挽留,目送他离开。
裴寻走后,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下来。
灯光静静地洒落在许薄言肩上。
他低头,轻轻嗤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
拿起矿泉水,面无表情喝了一口,似乎这件事并未影响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情。
裴寻回到自己帐篷后,脱下外套,气馁地倒在床上。
脑袋里浮现和许薄言的对话。
想了会儿,嘴上不乐意的抱怨:为什么非得要有感情才愿意发生关系啊。
他的那些脏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裴寻闷闷不乐地甩掉拖鞋,钻进被褥,睡之前心想。
好吧,我要把你放生了。
当天夜里,裴寻睡得不太好。
他被魇在了小时候,梦里出现了一位年轻的女人和帅气的男人,年仅四岁的裴寻站在两人中间,女人和男人扯着他胳膊争吵不休。
争吵完后,画面一转。
是一间昏暗的主卧室,两个男人抱在一起接吻,而其中一位是他的父亲
接着就是女人疯狂的按住小裴寻,让他亲眼目睹自己父亲的出轨现场,贴在他在耳边教唆这就是你父亲是同性恋他毁了我一辈子我只能毁了他的儿子你知道不知道性是这个世界上最肮脏下流的东西你都没有感情的,不知道哭吗等等言语。
梦中那些刺耳的骂声、崩溃的尖叫、没日没夜的争吵、母亲父亲的狰狞面目如一块千斤巨石压下来。
裴寻仿佛在斑驳陆离的梦里受了酷刑,手指紧攥住被褥,眉心紧锁,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了身。
直到刺目的光线透过帐篷在眼睑上晕出一片光晕,裴寻才如溺水般的骤然惊醒。
屋外天光大亮。
裴寻双目呆滞地坐在床上,耳边鬓发全已汗湿,张嘴大口深呼吸了几次,彻底从梦里脱身出来。
他闭了闭眼。
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小时候的那些事。
难道是因为昨晚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胸口重重的起伏一瞬,裴寻把那些记忆从脑海中如数抹去,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眼时间。
07:38。
时间还早。
复尔躺下,抱着被褥闭上眼安神。
过了几秒,睁开眼,打开手机,翻看日历。
在心里默数了下录制节目的天数。
闷声闷气地咕哝:还剩17天,还要半个月才能离开这儿
裴寻恹恹地按灭屏幕,心道:还要好久啊!
决定把许薄言放生后,接下来录制期间,裴寻的心思几乎全部在沈萧然身上。
秉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的想法,裴寻平时专心录制,休息便和沈萧然搭讪,偶尔观察一下蒋斯鸣、林一,刚开始的时候眼睛都忙不过来。
不过,他大多数还是和许薄言在一起,毕竟他的身份是sunny粉。
就是那段时间,裴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从那天晚上谈话后,许薄言连笑都对自己欠奉。
许薄言个性是个稍稍较为沉默的人,一旦关上对别人关上门,便再也触摸不到他的世界,哪怕是天天在眼前晃,都感觉无比遥远。
有时候,裴寻想靠着许薄言身边坐下,都不敢过去;哪怕是相互之间的一个招呼、一声问候,都和以前那种感觉截然不同。
裴寻自小心思敏感。
小时候,发现父母氛围不对,他便学会不说话,当个透明人;
上学时,察觉到同学的异样眼光,他便学会远离,当个独行侠;
现在,感觉许薄言的疏离,他便不敢在上前。
因为知道许薄言不会像之前那样纵容自己。
林诗率先发觉两人之间不对劲。
这天,趁着吃饭的时候,悄悄问裴寻:你和我哥吵架了?
裴寻盘腿坐在地上,端着碗,筷子戳戳了碗里米饭,摇头。
并不是吵架。
只是触及到了互相的原则底线,谁也不愿意让步,便有了心照不宣的疏离。
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如此,不需要说破,一切只需点到为止,互相留有体面,便自然而然有了结果。
林诗看着裴寻焉头耷脑的模样,内心瞬间升起一股父爱,不问缘由,当下断定:哎哟小可爱,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你别给他计较,他性子就那样,原则底线高的一批,我们兄弟很多时候也不满意他。
裴寻眨眨眼,看他:他没有欺负我。
林诗:那你们最近怎么回事,一句话都不说,我看我哥心情也挺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