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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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重逢

事实证明,人不可能老是走狗屎运。

比如此刻昏迷在山洞前无人问津的二小姐。

此时,刚刚立夏不到十天,炎夏似未清醒,晚春却死活停留着不愿离开,是以,这夜风依然是带着些许凉意的,何况这山中岁月本就比那低矮平原处流逝得更加缓慢。

于是二小姐在吃痛晕过去后,伴着那夜半的嗖嗖凉风,终于给她刮回了丝丝阳气。

我果然是个命硬的,这是刚刚恢复神智的二小姐脑袋中闪现的第一个想法。

这次,没有夫子救她了。

好在,那济城已经在不远处,隔着也就十多里地,忍忍吧,见到姐姐就好了。

但是,事实又再次证明,二小姐着实太高估自己的身体承受力了。

她半夜在山洞旁醒来时只觉得浑身很是疼痛,却叫不出哪里最为痛苦难忍。幸亏这拐杖一直未曾离身,也未被那群乡民顺手牵羊,她挣扎着爬过去摸起拐杖,极为艰难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山溪边走去,不能这么蓬头垢面的去见姐姐。

在溪边趴着,洗掉那满脸血污时,她才发现,其实自己现在这张脸出现在姐姐面前,估计她也认不出来,她摸了摸自己那洗掉血迹依然疙瘩满布的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多亏了这张丑脸和自己的平胸,一路行来,还算平安。只是,我又把我身边的朋友丢了,也许真的有天罚这种事儿吧?

二小姐难得颓了下下,转瞬又恢复了精神,阿福本来就属于山林,跟着我只会没得吃,哪里比得上在这山林里自在为王?二小姐自我安慰着自己,抬头望了望中天的那轮圆月,拄起拐杖,在满月的陪伴下,往山下走去。

结果,第二日,她的背上就如同烧着了一般,痛的她几欲再次昏死。她伸手摸了摸背肋,这种熟悉的痛感,嗯,不错,花了三个月刚刚长好的肋骨貌似又开裂了,而且这次雪上加霜的是,背上的两块蝴蝶骨好像也一并折了,看来这拐杖短时间是真的离不开自己了。

今年流年不利哇,出门没看黄历哇!

于是,这段本来不长的距离,二小姐忍者剧痛,愣是走了足足两天。一路上依旧挖了几顿荠菜,等她终于来到济城南门时,二小姐激动得简直热泪盈眶,要不是身体不便,她真想跑过去好好亲亲这给她发了赦令的大门,门口守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又哭又笑的、看起来脑筋很有问题的精神病乞丐,目光怜悯,没有多说啥就放她进去了。

二小姐此刻拄着的拐杖真正成了一根打狗棒,原因无他,济城丰饶,流浪的乞丐比别处多得多,连流浪的野狗野猫也比其他州县来势更加汹汹。二小姐终于明白,作为一只井底之蛙,往日的自己有多么夜郎自大了。这济城的大小足足是她那家乡鲛城的十倍之多,当二小姐作为一个普通乞丐站在一条普普通通的街道上时,感受到了那份来自王都的压迫。

宽阔的大街,可以容纳三十匹马并肩飞驰,街道两侧的店铺之间竟然无法看清对面的人,也无法直接喊话联系,到底是王都啊!二小姐感叹着,真够繁华气派的,喏,前面有个送亲队伍,瞧这架势,竟然比姐姐那时候的风光大嫁更有派头。

那队伍敲锣打鼓往这边行来,百姓们皆自觉往两侧店铺前四散,给这喜气洋洋的队伍让出了一条路,二小姐突然想起姐姐出嫁时的事情了。

那天她得了爹的严令,不得外出,要早早送姐姐出嫁,野惯了的二小姐只得在家里作,她爬上那棵高大的梧桐树的树冠,在上面扒着,摇啊摇,看着远远的,一匹白马上一个红通通的人大摇大摆的朝安府走来,后面是一顶通红的空轿,再后面是一条长长的队伍,抬着一个个系着红绸绣球的红色箱柜,等着用这丰盛的妆奁将那新娘子换回去。二小姐突然就有些反感,怎么我家爹妈宝贝了十六年的人你们像货物一般说拉走就拉走呢?就像一场买卖。她突然就觉得,这新郎官太讨厌了,或者说,换哪个新郎官来二小姐都不会喜欢,她以为她忘记了,直到在这陌生的济城,那熟悉的反感又再次涌上心头,为什么男人家娶个亲都要游街啊,彰显身份地位?又不是要杀头,为啥非得用一样的礼数呢?

落魄乞丐二小姐躲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思考人生,顺便听着旁边两位老人家八卦:

“王家独生子娶了这贾太师家的独生女,眼瞅着就要飞黄腾达了”,左边的老汉如此说。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这贾太师咋想的,那么多人求娶他闺女,他竟然把她许给了这王家儿子当填房,听说那王家儿子还有个三四岁的儿子,这贾小姐一嫁去就得给人当后娘,啧啧,真是可惜!”右边的大爷如此叹。

“是啊,听说这王家少爷倒是生得一表人才,就是命硬了点,头一个夫人刚娶回来,还没一年就死了,留下这没娘的孩子,着实可怜。”左边的老汉接着八。

“就是,听说这夫人还是个富户家的女儿,好像打鲛州还是哪儿来的,也是可怜,偷偷跟你说哈”,右边的大爷压低了声音,“我听人家说,他家那头一个少奶奶根本不是什么难产死的,倒像被人活活折磨死的,那接生的稳婆不是那于大夫的老娘吗?老人家都过来人了,什么没见过,不过是被威胁着封了嘴罢了。”

“那你是咋知道的?”左边的大爷很单纯。

“咳,这不是上个月那于大娘没了吗?临走前一个劲儿说着什么对不起那王少奶奶,于大夫觉得蹊跷,就追问了几句,那于大娘已经老糊涂了,说了个颠三倒四,于大夫顺着捋了个大概,好像是说,那产妇平日里就被打得厉害,胳膊腿儿的都没几处好地儿了,人也亏虚的厉害,所以那孩子就早产了,能不能生下来都是问题,结果这王家人让于大娘无论如何把孩子保下来,必要时候,咔——”右边的这位“说书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朝左边这大爷使了个眼色,“知道了吧?这于大夫一家行善积德一辈子了,临了临了的,被逼着害死了一条人命,那于大娘临老那阵子天天说疯话,说什么梦见那少奶奶来索命,看样子竟是活活吓疯了。这不是巧了,上个月我那二小子高烧,大半夜的抱着去了于大夫那药铺,正好见着于大娘那副样子,那于大夫也是心情郁闷,我就陪着他喝了点酒,然后他一时醉了个头,就稀里哗啦的把这些家丑都倒了出来,我可只告诉你了,你莫要外传,要是被那王家人知道了,咱们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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