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再有预料,第二天,奉命调查军需案的大理寺卿郑普光一大早就来了魏阳侯府,带走了曾经交货给兵部的杨氏和几个掌柜。魏阳侯府一片混乱,不过半天就有传言说,魏阳侯府要出事了,皇后苏怡也要失宠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牵扯到皇后的娘家,南宫擎顿时也有些慌了。不过他总算按捺住焦躁,还立即去了流苏宫看望苏怡。
这两天因为军需案的事,南宫擎又怒又急。他一直知道为帝者不重忠奸,不重人才,而在于一个平衡。就算有些官员拉帮结派,有的贪墨敛财,也有的私底下买。官授官,各种恶行皆有。但毕竟他才登基不久,还不能大动这些权臣,只能让其相互制衡,来稳定朝局。
可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将手伸进军需之中,以次充好,这绝对触及了他的底线。
解决和北越之间的问题,不仅仅是纳兰夜的念头,更是南宫擎多年的心愿。只要铲除了北越,西楚就解决了最大的隐患,至少能得到百余年的安宁,来慢慢发展壮大。
只要战胜了北越,不但扩大了西楚的疆域,同时还能震慑南魏,就连东宛也不敢随意打西楚的主意。所以这次纳兰夜决定一句吞并北越,彻底解决,二人根本没有事先商量,南宫擎不但立即同意,而且还绝对支持。
当纳兰夜传回八百里加急军情,说起芦花冬衣毁了他的偷袭大计时,南宫擎彻底震怒了。不管是谁,竟然敢动军需之物,那就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当即,南宫擎并没有隐瞒此事,决定大张旗鼓的彻查此案,让文武百官都知道他的决心和意图。只是私底下,南宫擎是警觉的,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苏怡的再次昏迷,让南宫擎的焦急更添了一把火。
流苏宫中,南宫擎刚刚下了朝,脸色甚至比昨天还要难看。今天他更多了一个心事,不知道如何对苏怡说,他有心隐瞒,又怕苏怡日后知道了怪他,以至于心事重重,不知如何开口。
也就是在苏怡面前会这样,换了别人,南宫擎乃一国之尊,只有别人看他脸色的,哪会如此小心翼翼。
“参见陛下。”一看南宫擎来了,如意珍珠立即行礼。
“皇后如何了,可有吃药?”南宫擎径直向床边走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半躺着的苏怡,竟然没有睡觉,她脸上有几分凄然,忧思满面,带着一分苍白。
南宫擎一看就心疼起来,本来苏怡才回复身子,甚至还没能养几天,哪知昨天又动了胎气。他问苏怡怎么回事,苏怡只是不说,后来问了如意和珍珠,才知道是她母亲苏夫人来过了,刚一走,苏怡就动了胎气。
若非那人是苏怡母亲,南宫擎只怕当场就派人去抓了。等胡太医来诊治后开了药,苏怡幽幽醒来,南宫擎等她平静一些了,才试探着问原因。
胡太医自然不敢隐瞒,说皇后娘娘是担惊受怕,因为压力过大才昏过去的,为了腹中的胎儿着想,可不能再受刺激,平时也尽量不要多忧思,否则在昏迷的话,有可能就不是动胎气,而是直接小产。
但苏怡却说,她是最近睡不好,担心孩子才压力大的,并不是和她母亲有关。她母亲是来看她的,也没说什么,还叮嘱她要好好养身体,让南宫擎不要随便怀疑。
话都这么说了,不管苏怡是不是隐瞒,南宫擎都不能再逼她,只能让她想开,让胡太医尽量帮她调养身体。
谁知今天大理寺就有了新的证据,直接带走了魏阳侯府的苏夫人,也就是苏怡的母亲杨氏,这下南宫擎越发怀疑昨天杨氏进宫的目的。只是苦于不能告诉苏怡事件的进展,生怕她再受刺激,南宫擎心里担忧,但半点也不敢表露出来。
听见南宫擎的声音,苏怡似乎才反应过来,勉强着要行礼,南宫擎连忙制止:“都这个时候还行什么虚礼,阿怡,你好好躺着就是,朕是来看你的,可不要你累着了。”
面对南宫擎的关心,苏怡心头一热:“陛下,臣妾觉得好多了,就是头还有些疼,但又不想睡,所以躺躺。”
“嗯,躺躺也好。”
南宫擎坐在床边,握着她越发纤细的手,心疼道:“喝药了吗?朕让胡太医给你开的药里多放了冰糖和梅子,吃起来没那么苦。”
珍珠小声道:“陛下,娘娘刚刚才喝了药。”
南宫擎这才放了心,苏怡递给他柔柔的一笑,眉梢却带着一丝挥不去的愁绪:“陛下真是有心了,臣妾万死难报。”
“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朕不要你万死,朕要阿怡好好的,平安生下我们的孩子,那就够了。”南宫擎软言宽慰着,细细的摸索着苏怡越发消瘦的脸庞,“阿怡,你可比刚进宫的时候瘦多了,你可要赶紧好起来,不然朕担心的很。”
“臣妾知道,臣妾一定会好起来的。”苏怡微笑着道。
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担心的要死,害怕的要命。现在全京城都在谈论军需作假一事,虽然她处在后宫之中,但因为事关魏阳侯府,再是后宫不得干政,苏怡还是让如意珍珠去小心打听,以至于她从来都没有漏过消息。
自昨天杨氏来过后,苏怡更是彻底确定了,就是她母亲作假。因为嫉妒楚王府洛青鸾挣了银子,所以才用劣质货来冒充御寒的棉衣,这才引发了这件事。连杨氏自己都承认了,只是还在狡辩而已,苏怡却不能不清楚,这案子只要查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查到她母亲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