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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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楚碧小声道:“父王不是想修缮行宫吗?儿臣恳请您下旨,让太常府上的人与儿臣一同操办祭天大典,个中细枝末节,儿臣便可为父王分忧了。”

王蒨睁大眼,看向来高傲的长姐如此卑颜,心头大受震撼,情不自禁红着眼,膝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这一跪,把光孝帝给吓得不轻,他连忙让二人站起来,仔细想了想晋宁的主意:“晋宁替朕监看拜天祭典的操持,哈哈……好!有这样的女儿,朕深感欣慰。”

他当即命人下旨,至于那喜悦究竟几分为钱财几分为长女,就不得而知了。

长公主的马车再度从宫门而出,这一回宫门内外的太学学士们已放松了神情,王蒨往外看了片刻,很快又收回眼,她想起方才长姐的卑微与屈辱,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从小到大,王楚碧都是这洛阳子弟中最骄傲的那个,王蒨从未见她那样小心翼翼地与旁人说话。

那个人还是她们不成正统的父王。

王楚碧端坐于马车内,淡道:“让三妹见笑了。”

王蒨没说话,她伸手握住长姐的手背拍了拍,王楚碧惊疑地看着她,二人谁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红了眼。

旨意下来了,王楚碧却不能直直上太常寺,她先要动身去袁太常府上代父请罪。

二人一同回府备了礼,匆匆赶着往袁太常的府邸上去,马车行至大门,遇到了另两个年轻郎君从府中走出,王蒨看着有几分面熟,王楚碧上前喊了声:“姜律学。”

走在前头的男子身穿官服,面容刚正,见了王楚碧与王蒨,连忙行礼道:“小臣姜河禄见过两位公主。”

站在他身后的男子呆滞半晌,既不行礼也不出声,王蒨这才感到奇怪,看了一眼。

那人穿着深色素袍,衣襟空荡却整洁。他看起来与王蒨年岁相仿,肤色白皙,五官温秀,尤其一双眼生得含情脉脉,与王蒨对视后才恍然回神:“小人周陵见过晋宁公主,见过华陵公主。”

姜河禄替他解释道:“二位公主,周陵是小臣的学生,初见贵人,难免显得粗笨。”

周陵似有些羞愧地红了脸,王蒨与王楚碧却不是在意这些小节的人,随意打了照面,便往里走。

门外的姜河禄纳闷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学生:“你方才是怎么了?”

周陵也像大梦初醒一般,恍然回神:“……两位公主太美了。”

“哦,原是为此,”姜律学笑了一声,又立马变了脸,严厉地敲打他的额头,“这会儿是你勤奋用功的时候,公主美不美,与咱们无关,那都不是你我二人能攀上的。”

周陵被老师戳破了那点小心思,尴尬地别过眼:“学生明白,只是、只是华陵公主与传闻中好像不一样。”

那眉目淡然温婉的华服女子,真是传说中怯懦怕事的草包三公主吗?

姜河禄砸了咂嘴,负手往前走:“女子成了婚,总会跟以往有些不同嘛。”

身后的周陵喃喃道:“成婚了啊……”

他连忙把那一点点古怪的想法扔出脑海,天家的公主,与他没有任何干系,他应当勤勉读书才对,周陵摇了摇头,快步跟上姜律学的脚步。

第37章 书信 不要让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能……

洛阳城的民居所种植了一大排玉兰花树,盛夏之时,花瓣飘零。

若有俊俏郎君带着一身玉兰花从城门口纵马而出,女郎们便知他平日是住在哪个方位了,一时之间城中又流行起了以玉兰为妆扮。

王蒨从外头归家,也沾了身玉兰,好在此花味香质白,她并不讨厌,也顺应着风气慢悠悠进府。

几只狸奴迫不及待地趴在她裙边,王蒨一个个哄完,在书房中坐下,外头又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李意行留在府中的几个下人,其中一位浓眉大眼,鼻孔稍稍往外翻,看起来十分老实憨厚,名叫照风。这会儿他正跪在外头探头通报:“夫人,世子有信送来了。”

王蒨无奈地接过信。

照风一脸兴奋地在外等候,他听说世子与公主之间闹了些不愉快,这会儿世子在回临阳的路上还记挂着公主,送了信来,公主必然要回信,一来二去若是二人重修于好,他照风应当也有一份功劳。

房内的王蒨蜷缩在美人榻上,展开信件细看。她本以为李意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没想到整整两页读完,也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

李意行写得一手好字,这事儿王蒨前世就晓得。如今看来字迹舒展秀丽而又不失锋芒,无怪在两朝都颇具名望,只是这么好的字,通篇都在描写李意行于归程路上看到的一棵古树,洋洋洒洒写了几张薄纸,虽形意优美,却实在看得人一头雾水。

直至翻阅到最后,李意行才写道:相隔遥路,心念于卿卿。思及阿蒨,有百感而不能言于口,只能望夫人安康如意,不要忘了子柏。

王蒨对着信件出神,看了一眼还等在外头的照风,有些为难地提起笔。

这要她说什么是好?王蒨左思右想,只写了四个字。

甚好勿念。

随后她又怕叫让人看出她的敷衍,拿空白的信纸塞满封中,这才递给照风。

也不知李意行是什么时候给她写的书信,从路程来看,恐怕出行的第二日就写了,还附了那么多毫无意义的废话,王蒨轻声叹息,将信件收入了匣中。

然而,那些书信很快又源源不断地送入府中。

李意行几乎将一路的见闻都与她说了,小到他难得开口用了些新荔,不知为何却觉着很难吃;又或者路上遇见了流落于外的难民,因其中一人夸他的簪子好看,李意行赏了那人百两黄金。

王蒨猜他戴的簪子是当初打磨成对的那一支,她已然还给了他。

信中记录的多为这样无足挂齿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经历,然后就是看了牙酸的话,王蒨起初还会认真看,生怕错漏了什么要紧之事,随后只是粗略地扫几眼,就回一封甚好勿念。

次数多了,她连看也不仔细看,抽出一个下午的空闲专门写了数十封“甚好勿念”,随后与厚厚的白纸一同放入封纸中,伪造出一封厚实的信件,只要照风将信送来,她就还一份回去。

至于那些让人难分真假的甜言蜜语,王蒨就更不会仔细看了。

长姐上回去太常府中替父请罪,得了袁太常的谅解,近来除了随朝,就一直在太常寺共议祭典之事。王蒨与二姐便成日待在一块儿,照例进宫请安也是与二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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