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苏良羽,当时未到成婚的年纪,又在读书科考,才得以留在丞相府。后来过了这么多年,苏良羽娶妻又丧妻,倒
是一直安然住下了。
从前不觉有什么,苏家不缺他住也不缺他一口饭,况苏良羽惯会做人,对两个侄子甚是关心,崔清兰只当他是个亲戚在处着。
可如今,知道他流连烟花之地,去的还是她最厌恶的沁竹阁,她说什么也不能让苏良羽继续留在丞相府了。
做长辈的立身不正,难免会带坏了她的梨儿和锦沐,而且传出去,对苏家的名声也不利。相公和儿子的仕途,还有儿女两人的婚事,都会受到影响。
饭桌上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只是每个人心里都藏了心思。
锦梨的视线在三人的脸上游荡一圈,满意点头,接下来就看那个白眼狼二叔该如何招架了。
晚膳后,锦梨回锦心院沐浴歇息。
苏行远和苏锦沐去书房谈事,崔清兰则在为分家的事情做准备。
书房。
苏行远先是例行询问苏锦沐的学问,听着他清楚流畅地回答完一个又一个问题,夸奖道:“不错,在学问上你一直未曾懈怠。”
苏锦沐垂首,“父亲的教诲,儿子不敢忘。”
苏行远欣慰点头,问道:“梨儿的话,你怎么看?”
“回父亲,儿子只是隐约猜测,并不敢十分确定。”苏锦沐道:“六皇子、王容之、杜琪琛和顾凛池,分别听过这几人与那花魁的传闻,从前不曾深想,如今倒是有了些怀疑。”
单看名字,尚且不能很快发现这其中的联系,加上之前的传闻也不曾将几人单独拿出来放在一起,所以才忽略掉这里面的不寻常。
苏行远闻言,更是欣慰,“看来你随范老学得不错。”
庐阳范氏阁老,乃上一任楚国丞相,苏锦沐正是拜他为师。
“都是师父教得好。”苏锦沐谦虚道。
苏行远沉吟片刻,说道:“六皇子乃贵妃所生,因元后之事,一直与太子不对付。但太子深受皇上倚重,朝堂上六皇子母家赵家也不曾冒头,本以为他们是选择按兵不动等待时机,没想到已经在图谋了。”
若说贵妃和六皇子对上头的皇位没有意愿是绝对不可能的,就凭元后薨逝一事,太子与贵妃母子已经是不死不休。
若任由太子安然即位,到时候贵妃母子和赵家也休想安稳的活着。
所以无论如何,六皇子一党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第5章 丞相嫡女5
“父亲打算如何应对?”苏锦沐问。
苏行远乃丞相,文官之首,轻易不能掺和进皇位争夺中。但他手上的权势又太过诱人,谁都想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若是拉拢不成,便想扳倒他换上自己的人。
苏家虽然风光,但也处处危险,时刻都被人盯着。
“不如何,静观其变。我们只是臣子,只需为皇上为楚国办事,其它一概不管。”苏行远道。
他本意也没有想参与夺嫡,不然以锦梨的身份,哪个皇子后妃不眼馋,他却与当年父母双亡的顾凛池定下了婚事,虽看中顾凛池是一方面,但也未尝没有置身事外的意思。
“你日常在翰林院当值,只需同以前一样,对所有同僚一视同仁。”苏行远嘱咐:“为父记得王家的王容之与你乃同一年的探花郎,你可曾与他交谈过,或是读过他的文章?”
见微知著,从一件小事或是一篇文章,大致可以了解他是什么人。
苏锦沐回想,“王容之待人温和有礼,同僚上司皆对他赞叹有加。几次考核也名列前茅,又曾是探花郎,可见文采不输。他的文章也曾拜读过,虽言之有物,但大多浮于表面未观其本。”
想了想他又说:“我曾听闻,六部考核后,王容之是要被外放的。”
苏行远挑眉,“哦?”外放。
本朝世家虽盛,但其子弟入仕也照样需要科考,只是进了官场后有家族的人脉在,官途比没有根基的人要简单的多。
王容之乃王家嫡子,自身能力也不差,即便没有王家在也会留京任职。如今却要被外放,那只能是有人在背后发话了,以他的身份,也只能是王家人。
“看来王家也不怎么太平。”苏行远轻笑,“其实外放任职,虽不如留京升迁快,但好处也是巨大的。”
苏行远缓缓道来:“你自小生长在世家,家中虽不好奢靡之风,但吃穿用度皆是上等,你母亲更是对你与锦梨两人照顾得无微不至,不曾体会到民生艰苦。”
“外放做地方官,虽然艰难了些,但对你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学习。”
“父亲,孩儿明白了。”苏锦沐起身,弯腰
作揖,“儿子会主动请求外放。”
“眼看京中形势就要变了,你若外放还能避一避京城的风雨。”
苏行远仰头,望向窗外的月亮。
整个大楚都是一片天,若是京城乱了,各地也不得安稳,但好歹总比漩涡中心要安全。
两父子又交流了会儿学问和治国之道,月上中天时才各自散去。
清兰院。
崔清兰强打着精神直到现在,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说风就是雨,一件事不办成就吃不好睡不好。
苏行远小心翼翼进门,不想打扰娘子睡觉,没想到崔清兰听到声音‘砰’一声站起来,“你回来了!”
愣着等了一个晚上,此时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吓得苏行远一个激灵,忙回头看过去,见到是自己娘子,肩膀才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