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有坟名念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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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亲王府处在京城最豪华的地段儿,离皇宫不远,睿帝当初赐这座府邸的时候,初衷是想让君羽墨轲方便随时进宫。

可这家伙现在架子是越来越大了,圣旨都传不进宫,想见他还要他堂堂一天子亲自登门,睿帝能不怒么,心里揣着一团火,连通禀都不用就直接杀进去了。

宁王府里一片愁云惨淡,侍卫们都见过龙颜,不敢懈怠,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等得到消息的管家韩叔急急忙忙的赶来时,睿帝已经轻车熟路地走到了紫竹林外。

这不是他第一次来紫竹林,对他弟弟的住处还是有点印象的,远远地就看见君羽墨轲的院子里多了两颗梅树,看树干似乎有些年份,不像是刚种的。

睿帝心中疑惑,于是问:“那两颗梅树是何时栽的?朕记得宁王并不喜欢梅花。”

“回皇上,不是新栽的,是前两天花世子带人从定北侯府的玖栖院里移过来的,为此还和定北侯世子大打了一架。”韩叔是王府老人,亦是当年定国公府的旧臣,语气恭敬却不显得卑微谄媚。

睿帝皱了皱眉,道:“哪里没有梅树,需要他去定北侯府抢,花非叶是太闲了吗?”

“花世子说,用定北侯府的东西能缓解王爷的病情。”韩叔一本正经地回答。

睿帝扶了扶额,有些头疼。

定北侯郁凌云虽然被他禁足在府,但好歹是开国功臣一朝良将,被人堂而皇之地抢到府上,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皇家授意的......

“去,叫花非叶来见朕。”两个弟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韩叔看上去似乎有些为难,“皇上......现在吗?”

“怎么,他不在府上?”

京城的上流人士都知道,肃清候父子不和。所以,身为肃清候世子的花非叶很少住在自家府里,要么终日流连在花街酒肆,要么一去江湖几月不归。如今君羽墨轲这个样子,以花非叶的脾性,不是应该留宁王府里看着他么?

“皇上有所不知,最近花世子和郁世子干上了,每天都要去定北侯府里找他打上一架,然后再带一些玖栖院里的东西回来,这不,才两三天的功夫,连树都搬来了。”

睿帝眉尖跳了跳,“你是说他又去定北侯府闹事了?”

“正是,今早天一亮就出去了。”韩叔如实交代。

睿帝怒了,“这混小子!真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定北侯府岂是他能胡来的地方!赶快派人去把他找回来。”

皇上都发话了,韩叔也不敢耽搁,连忙招来几名侍卫,让他们赶紧去定北侯府找人。

君羽墨轲从小在琅琊谷长大,不习惯让人伺候,所以紫竹林里也没什么下人。

睿帝进了院子,也不让韩叔通禀,大步流星地去了主屋。

韩叔瞅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正想说些什么,睿帝就已消失在门后面,很快又从主屋出来,冷着脸问:“宁王呢?”

韩叔轻咳一声,抬手指着院子里的新抢来的那两颗梅花树。睿帝抬眼望去,发现粗壮的树干后面安安静静地坐着一个人。

就如韩叔所言,定北侯府的东西能缓解君羽墨轲的病情,也正因为有了这两个梅树,君羽墨轲才会破天荒地从屋子里出来。

深秋的梅树将绽未绽,稀疏错落的枝条歪歪轻斜着,君羽墨轲安安静静地坐在地上,脸上一片木然,眸光空洞,他曲着一条腿,半边身子靠在树干上,不言不语,垂着眸,痴缠地看着放在腿上的一卷画轴。

蓄满胡渣的脸上,是一片死寂般的青白。

往日的优雅、雍容、懒散、深沉,邪肆之气,统统不见了,整个人,了无生机!

“三道圣谕都召不动你,朕还以为你死了。”睿帝沉着脸,大步走了过去,扫了眼他这副颓废样子,顿时怒火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居然还坐在地上,成何体统!”

他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君羽墨轲时,心中的愤怒瞬间带上了一层震惊和不可思议。

坐在地上的这个人还是他那倨傲猖狂的弟弟吗?

整个人形销骨立,瘦的不成人形,一身颓靡的气息,没有丝毫往日的意气风发,如果不是那熟悉的五官还在,他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除夕宴上那个紫衣一现光彩夺目的宁邪王了。

许是看到君羽墨轲这个萎靡不振样子,终是有些心疼,睿帝缓了语气,脸上的怒意渐渐散了些。

“好了,人都已经死了,你也用不着糟蹋自己,早点节哀顺变,回来帮朕分担一些朝务。”睿帝不懂安慰人,但威严的口气软了几分,他长叹一口气,道:“自从相府被炒后,朕忙得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你也别闲着了,就算不愿入朝为官,在幕后帮朕处理政事点也行。”

等了片刻,没有回应,睿帝又问:“丞相之位不可空得太久,你觉得由谁来接任比较合适?”

仍然没反应。

睿帝瞥了他一眼,有些恼了,“你哑巴了吗?朕问话你也敢不答!”

这句话问的有点无力,因为君羽墨轲不回他的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依然一脸木然,一片空洞。

睿帝见此,心底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蹭的亮了起来,蹲下身,揪着他的衣领喝道:“君羽墨轲,你给朕醒醒!不就是死了一个未过门的王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大嫂也自尽了,她是朕青梅竹马的皇后,活生生地死在朕的眼前,朕都没一蹶不振,你有什么资格寻死腻活。”

君羽墨轲眼睫一颤,双目无神地抬眸看着睿帝,没有说话。

睿帝见他终于有点反应了,虽然反应不但,但也让人松了口气,松了他的衣领,转身坐在他身边,可能是因为在君羽墨轲面前,所以也没顾忌帝王形象。

韩叔知道睿帝和君羽墨轲兄弟情深,不会真的伤害他,一早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院子里突然静了下来,深秋的风轻轻地吹过,浓绿竹叶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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