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梁衡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等你?等得到吗,你一个月能来几次?”
“我忙啊,不多赚点,哪有钱喝酒。”
“呵,我倒没想到,你工作就为了这点酒钱。”
常铮坐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十分懒散地笑道:“当然也可以干点别的,比如,请你喝一杯?”
歌正好放到一首alwaysmy mind, 杜梁衡似是很喜欢这旋律,半闭着眼听着一会儿,才想起继续跟他之间没营养的对话。
“对了,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常铮还是第一次听他拿出这种语气:“嗯,说。”
“为什么选我?”
下意识地,他想敷衍。可杜梁衡被几分酒意点亮的眸子里,居然闪着货真价实的疑惑。他整个人本来就淡淡地笼着一层忧郁,再加上这份突兀的执拗,几乎跟常铮心里的印象重合了八/九成。
于是这句回答,常铮说得犹豫极了:“因为……顺眼吧。”
小杜先生不置可否,似乎还有话想说,又明知不如不说。他沉默地盯了一会儿杯子里的液体,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敷衍。常铮,你除了敷衍,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难得有个连着约过几次,大家都挺满意的对象,怎么突然就深刻起来了。常铮半开玩笑半是当真地瞥了他一眼:“我这刚下班,已经活活装了一天了。大晚上的,良辰美景,说点别的?”
杜梁衡笑了:“行吧良辰美景,那换个地方说。你家还是我家?”
这边狼狈成奸,陶然那边,却意外捡回了一个朋友。
谁能想到,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的同学,会相遇在音乐会散场的人流里。叶祺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人还没出演出的厅,已经把耳罩式耳机戴上了。陶然叫了他好几声,对方充耳不闻,他只好拨开人流挤过去,结果发现他用的是自己也有的降噪款,那是怪不得听不见了。
直到他追上去,站在叶祺面前,叶祺才总算看见他。
“……陶然?”
“我们毕业多久了,七年?八年?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怎么想的你,朋友不想要了是不是?”
还是这样熟悉的语气,叶祺一听就忍不住笑起来:“我真的刚回来。”
天各一方隔绝了友谊的岁月,迅速被折叠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又在这久违的笑声中,消弭无形。
“刚回来,哼,亏你说得出口……”陶然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走吧,咖啡还是酒你定。”
叶祺笑得有点心虚,但绝对真诚:“这都几点了,喝什么咖啡。地方你定吧,我请。”
陶然毫不客气地报以白眼:“对,就该你请。你这几年在英国,难道是得了社恐?哦不,你本来就有社恐,看来这几年,是越来越严重了是吧。”
能知道叶祺不爱社交的,也只有真正的自己人了。陶然并没意识到,这是他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放开自己,真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