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睡醒的时候,常铮扭头在枕边发现了一套半旧的卫衣卫裤,浴室里也放好了洗漱用品。温热的水流打在背上的时候,他忽然后知后觉地读出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早。”
两个宿醉的男人在客厅里再次相见,气氛十分尴尬。
毕竟是在自己家里,陶然还是比他更快地缓了过来:“早?这会儿已经不早了。”
“哦,好吧,多谢收留。”
闻声回头,陶然对上了常铮满脸不适应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事情确实滑稽得很。
“我还真是……”话到一半,陶然觉得跟自己半个上司说这个不太对劲,笑着打住了。
常铮正愁话说不下去,赶紧抓住:“真是什么。”
“真是从来没经历过现在这种,一早起来什么都没发生的情况。”
头痛带来的迟钝让常铮花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他和陶然心照不宣地笑起来,彼此都终于找到了释然的契机。
从这个陌生人昨天进门开始就暗中观察的凯撒,仿佛被这笑声巧妙地安抚了,居然慢吞吞地走过来,弓起滚圆的身体,就着常铮的小腿懒洋洋地蹭了过去。
“他蹭过你,你就可以摸他了。”
常铮从善如流地揉了一下脚边的扁脸:“他叫什么?”
陶然递给他一个装了烤面包和煎蛋的盘子:“Gaius Julius Caesar.”
扁脸把常铮的膝头当成跳板,颇轻捷地上了桌,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形状不怎么好看的煎蛋,施施然走开了。
“你最喜欢凯撒吗?那部剧里我印象最深的,倒是屋大维。”
陶然顺口接话:“对,屋大维才是真国色。可你看看他这个样子,长成屋大维怕是没指望了,但愿稍微瘦一点,有张凯撒脸,我已经谢天谢地。”
常铮拿起软硬适中的面包,夹起煎蛋开始往嘴里塞:“他这样还凯撒?我看他倒像那个读广告的胖子。”
陶然笑得一脸怀念:“嗯罗马人的罗马面包,我每次看到这儿都觉得好笑。说起来,那都是十几年前的剧了,永远只在人脸上打一半光。”
“十几年……”十几年前跟某人窝在家里,趁着父母不在的一点点时间拥在一起看剧的残影一闪而过,常铮心神一凛:“你这么一说,我都快吃不下去了。”
“别啊,咖啡快好了,我一个人可喝不掉一壶。”
两人相对进食,中间公盘里跟鸡蛋一起煎的培根和香肠也很快一扫而空。几种肉类的热油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令人心醉神迷的香气,正是对饥饿极佳的抚慰。等咖啡机发出提示音,陶然起身回厨房,常铮莫名其妙地心念一动。
来不及思考,也懒得思考,常铮站起来,跟了过去。
谁都很难说清那几秒钟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常铮倚着门站在陶然身后,静静体味着自己刚才那一刻的感觉飞快地发生着变化,似乎即将演化成一种冲动。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尤其当陶然拿着咖啡壶转过身来,忽然望进他眼里的时候。
短短一瞬,什么都不必说,也什么都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