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长袖一挥道:“卿尽管说便是,朕今日不因言而治罪。”
张顾道:“秦州乃我大宋西北重镇,自范相公以来,军民齐心,镇守边关,无数将士浴血杀敌,今有人借权上位,党同伐异,铲除异己,屠戮忠良,臣斗胆,请陛下革除臣之职,臣不愿与此等禽兽为伍!”
张顾说的更狠,就差是指着段之介的鼻子骂他是畜生乱杀了。
段之介指着张顾怒道:“张知府,你休要颠倒黑白,陛下,臣冤枉!”
赵桓道:“段爱卿不必多虑,朕岂会因为两人之言,便认为段爱卿弄权烂杀!”
“天子圣明。”
提举常平使夏富立刻出列:“陛下,党项逆贼屡犯我大宋边疆,此时当时军民齐心之时,然而此半月杀戮深重,人心浮动,臣以为陛下当即可稳定人心!”
他此话一出,其他官员仿佛找到了教科书一样的模样,齐声道:“请陛下稳定人心!”
段之介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待反应过来,连忙跪地叩首:“陛下明鉴!”
赵桓沉默片刻,道:“众爱卿为何都如此严肃,朕此次来秦州,是来探望秦州军民,诸位为大宋镇守边塞,日夜操劳,朕每思及此,心中悲痛。”
官员们皆高呼:“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赵桓道:“王奎安,摆下酒宴,朕要与朕的爱卿们豪饮。”
“遵旨!”
到晚上,酒过三巡。
官员们还在继续喝酒,皇帝饮完便离去。
宴会上,经略使段之介也不见了。
官员们心中了然,也不多问,再饮了一会儿,也各自告退。
此刻,赵桓坐在后院的凉亭,秋风吹来,凉意渐甚。
段之介跪在下面:“臣罪该万死。”
王奎安断了一壶茶,赵桓喝了一杯茶,酒微微有些醒了。
他突然站起来,一脚向段之介踹去,踹得段之介身子一偏。
“朕让你做这个经略使,你就给朕在这里乱杀人!”
“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斩了臣!”段之介硬着头皮,“但臣依然认为臣无错!”
赵桓怒道:“还不悔改!”
赵桓再踹了一脚,王奎安在一边赶紧道:“陛下保重圣体。”
“请陛下斩了罪臣!”
赵桓拿起桌上的茶杯砸下去:“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段之介匍匐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桓重新坐下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下去吧!”
段之介再拜,拜完后便转身离去。
此刻,行宫所有赴宴的官员都已经离去,行宫前无他人。
段之介走到行宫前,王奎安追了上来。
段之介垂头丧气,这经略使才做了半个月,眼下看脸自己的脑袋可能都要保不住了。
“王上官。”
“段帅为何如此泄气?”
“某有负天子重托。”段之介表面认着,但心中却是将王奎安恨透了。
便是这个死太监鼓励他杀的人,杀了那么多,现在秦州上下所有的官员对他都有意见了。
“段帅看来还是不懂得揣摩圣意啊。”
“王上官,你此话何意?”
“若是你刚才再为自己辩护,陛下以后都不会用你,但你却硬着头皮让陛下斩了你,陛下会重用你。”
“你是说我这经略使的位置保住了?”
王奎安笑了笑:“别想了,保不住了。”
段之介微微一怔:“那……”
“区区一个经略使段帅何必拧着不放,得到天子器重,方才一展宏图。”
段之介沉默片刻,点头道:“多谢王上官指点,某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