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楚原与岳雷的闹腾,姚若愚总算将先前的尴尬暂且度过,待得众人各自离开后,他与蔡旭东等人说了声,独自出了帐篷,在营寨内闲逛了起来。
说是闲逛,其实算是观察宋军。
目前此处的军队应该是宋朝除了南线以外最精锐的了,阳谷军团、武穆军团这两个华夏最顶尖的军团不算,镇南军、义乌军、兴化军亦是仅次于前者的顶级军队。
行走在营寨中,姚若愚若有若无地观察着这些军队,他们的安营扎寨,他们的布防方式,他们将士的精气神,这些以往对外都属于最高机密的信息,此刻却被姚若愚尽收眼底。
居安思忧,这可是万古不变的真理,别看现在宋文联手先灭大金再战蒙古,一系列看似和睦,实则却是暗潮汹涌。
一旦等到蒙古战败退走,当宋朝得悉文邦占领了重庆府路后,绝不会轻易如当初川蜀那样听之任之,更不要说重庆府还是楚王府坐落之地。
当年姚若愚他们之所以能够强势占据川蜀,一方面是川蜀被金国夺走多年,一方面也是因为楚王若有若无的支持。
可是这一次,楚狂歌非但不会支持他们,甚至可能反过来站在对立面。
况且还只是占据一个川蜀的文邦就被宋朝大部分高层敌视,如今又吞并了重庆府路,势力膨胀何止数倍,自然更会引人忌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姚若愚相信宋朝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看着金国灭亡后,西北又崛起了一个强大的势力。
此次前来华夏东南,姚若愚一方面是帮宋朝击退蒙古赚取一些人情,一方面也是打算借机做点事儿,让蒙古的实力不会被削弱太多,以此牵制宋朝,免得一回头宋朝就翻脸不认人,就算自己能跑,其他人呢?他现在家大业大,可不像刚穿越来时候的孤家寡人。
“牵挂,牵挂呐……”轻声呢喃着,姚若愚负着手,神色感慨地大步走在夜色下。
穿过数片营地,姚若愚思忖着看得差不多了,正打算掉头回去,迎面忽然走来数道人影,瞧见姚若愚,为首那人已经高声笑道:“这不是文王殿下么?”
姚若愚也看见了来人,脸上浮起几分笑容,抱拳道:“见过锦江侯。”
来人正是锦江侯宗泽,亦是大宋十位一品军侯中唯一一位坐镇两浙路的。
快走数步来到姚若愚身前,宗泽笑道:“王爷客气了,宗泽可是久慕王爷名号,先前帐中人太多,不好说话,难得现在相逢,正巧我要巡营,不如一起走走?”
宗泽是两浙路人,换言之就是后世的浙江人,姚若愚这个人本身乡土情怀颇重,也不推拒,含笑答应。
两人并肩走在营地中,不时闲聊着,他们倒也没有聊什么国家机密,只是闲聊着一些以往经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义乌军的营地边缘,宗泽站住脚步,感叹道:“我常年坐镇两浙路,对王爷在西北的事迹虽然有所听闻,但是并未关注太多,早知道王爷是秀州府人,就该早些结交,说不定王爷现在就是我麾下大将了。”
姚若愚贵为藩王,地位比一品军侯略高几分,宗泽此言算得上是大不敬了,不过对方豪爽大气的性格早已赢得姚若愚欣赏,也不计较,反而笑道:“的确可惜,不过姚某无拘无束惯了,就怕来王爷账下还没几天,已经被军法处置了。”
宗泽闻言顿时大笑起来,抚掌道:“王爷这般天才,宗泽可舍不得斩杀。”
笑声豪迈,却有一丝悄然散去的杀气。
姚若愚如若未觉,微笑道:“侯爷巡营应该巡的差不多了,正好时间也挺晚了,本王就先回去了。”
宗泽笑着抱拳道:“那本侯就不送了。”
抱拳还礼,姚若愚转身往自己居住的营地走去,宗泽则站在义乌军营盘边缘,笑吟吟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隐入夜色。
夜色下,姚若愚神色感慨。
从姚某,变为本王。
从宗泽,变成本侯。
还有那一丝悄然散去的杀气。
“是发现了我在窥探宋军虚实,所以专门来堵我的么?”抬起头,姚若愚凝望着头顶那一轮圆月,喃喃道,“也是啊,既然其他人会忌惮我文邦,你又怎么不会呢?只是,可惜了啊!”
可惜了还以为能成为朋友。
可惜了先前的把臂同游。
独自惆怅了半晌,姚若愚方才摇了摇头,将心头郁气散去,他和宗泽只算是初识,虽然感官很好,但是毕竟阵营不同,保持距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放松下来的姚若愚正打算返回营帐,忽然神色一动,扭头望向大营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