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儿头油送到了蘅芜苑,彩霞感兴趣的研究了半天,眼睛发亮的看着自家小姐晃着手中的头油:“这可是宫中娘娘用的,好像是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那一批,是正儿八经的好东西,您快来用一用试一试吧。”
阎良花正斜斜的歪在榻上看着一本书,十分不感兴趣的低头:“我这头发挺好。”
彩霞撇了撇嘴,毫不给主子面子的开始嫌弃:“您的头发的确还算厚重,可头发的颜色压根没有像乌木一样黑。”
阎良花吐槽:“我又不是白雪公主,为什么头发要像乌木一样黑?”
彩霞茫然:“什么白雪公主?”
阎良花的发丝坚韧,非常的直,就有一点不够好,就是发髻的颜色偏墨绿色,扎起后,大把的头发比墨绿色的翠叶要深一些。
这年头的审美,皮肤要白,头发要黑,身材要纤细。
阎良花不符合大美女的标准,只占了零星的几点。彩霞有时候照镜子,总觉得自己生的比小姐漂亮,忍不住叹息,她没一个好爹呀。
“你对这头油这么感兴趣,那你就拿去用呗。”阎良花很大方的赠送,反正她也不喜欢。
彩霞先是一喜,继而犹豫着摇头拒绝:“还是算了吧,夫人送了两份,一份到您这,一份到二小姐那里,桂花头油的味道这样浓郁,要是抹在了奴婢的头上,叫二小姐的狗鼻子闻出来,说不准奴婢就要被打死呢。”
“是什么样苛待奴婢的家庭会动辄将人打死?”阎良花翻了个白眼。
这年头,一切以文人看齐,文人向君子看齐,最忌讳的就是动辄要人命,所以武将才会那般叫人看不起,因为是杀人,手上沾血的。
因为这股风气的缘故,动辄打死人的家庭受人指指点点,所以越发的少。
就连宫里头都受到这股风气的挟制,据说陛下曾有一宠妃,恃宠而骄,活生生打死了一个宫女,直接从昭仪,降为了美人,虽然过了两年又恢复成了昭容,但也能看得出大体的方位。
彩霞撅着嘴凑到了小姐跟前:“您现在就要快打死奴婢这一颗赤诚的心了。”
阎良花万般无奈地做起身来:“你要不嫌麻烦就来吧。”
对于和臭美有关的事情,彩霞从来都不嫌麻烦,整个人的眼睛亮晶晶的,手麻利地拆了阎良花头上梳着的发髻,拆到了一半,春秋从外边走了进来。
春秋说:“奴婢这接到了帖子,后天南安王生辰,邀请诸位少爷小姐前往府上吃席。”
阎良花想也不想的回绝:“我就不去了。”
“您为什么不去?”
“我生病了。”
春秋不知内情,有些着急:“您这不是好好的吗?”
阎良花面不改色的扯谎:“我到了那一天就生病了。”
彩霞怒其不争,恨其不幸:“小姐,您这样三天两头的出去交际,怎么能有闺中密友,怎么认识那些公子少爷,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等彩霞嫁出去了,我也就快了。”阎良花敷衍道。
彩霞抽她头上戴着的缠丝蝴蝶银簪,刮到了一根头发疼得她哎哟一声。
“彩霞你是不是在公报私仇?”
“没有。”彩霞不自觉地气短,又尽快的岔开话题:“您想想呀,夫人对您的婚事根本就不上心,没给过您任何好的安排,也没领着您见过哪家的夫人,您要是自己再不争取,那就跟被遗忘的花花草草一样。”
阎良花嘲弄道:“我现在好想被彩霞遗忘。”
彩霞拿着一根木梳给她梳着头发,不断的给春秋使眼色。
她们两个按理说是不站在同一阵线上的,但现在有了同一个目的,就是让小姐不要再装病推去请帖。
春秋想着,自家小姐和少爷好久都没见面,时间是会冲淡人感情的。她紧张的问:“您不想看看月光吗?”
彩霞稀里糊涂:“天还没黑呀,去做客也不是天黑,你在胡说什么?”
阎良花却听懂了这句话。不想看看月光吗?不想看看白月光吗?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明明同处在长安,为什么这场恋爱谈的像异地恋,真是该死的旧社会呀。
你跑过来问阎良花想不想见白月光?
阎良花会翻个白眼,那还用说吗?当然想。
可是阎良花还是有顾虑,她不想看南安王。
她和南安王曾是玩的很好的同学,可问题就在于因为走得近,所以很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
王子异那种安分的人,知晓阎良花是女子的身份,不会掀出什么波浪,但南安王就不一样了。
然而此事容不得她拒绝,中午,霍夫人将她叫到了正厅里。
到底是名义上的母女,阎良花乖顺的行礼问安,心里琢磨着自己又哪里得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