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府,饭桌上,好不容易见一面,自然就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不过饭桌上人反应各异,白大人深沉,白夫人惆怅,只有那小小的白星辰活泼可爱。
白大人客气地和王子异打了招呼,又满面复杂的看相的白不厌,房间内的气氛诡异,为父子之间的交谈打下了并不友好的基础。
“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呀?”
交谈按照旧历,都是要先嘘寒问暖一番,然后再慢慢的插入主题。文人讲究一个温文尔雅,凡是不急不慌才是最好。
王子异回答:“我最近挺好的,除了事物有些繁忙,兵部和工部都在管护部要钱,每天光是应付人就够累的。”
白大人道:“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见你神色有些憔悴,正好你伯母煮了人参鸡汤,多喝两碗。”
白夫人亲自起身盛了一碗鸡汤,放到了王子异身边,尽量不去看王子异。她今儿个才从王希月的口中得知,原来王家两兄弟也都相中了阎良花。
她曾远远的看过阎良花一眼,也是个美人,但在长安城里算不得什么,除了本身十分优秀,那就是手段了得才能笼络住这么多男人的心。
她对于一个没有深入交流过的姑娘,暗暗地戴上了有色的眼镜,也无法再去直视王子异。
王子异道了声谢,对于人参鸡汤还挺期待,那是白伯母的得意之作。
轮到白不厌诉说一下自己的近况,他很简单:“正常工作,求了个亲。”
场面霎时一静。
他去求亲,谁都没告诉,从宫里的皇帝要了一个赐婚的旨意后,就直奔霍府。一路上架马还超了两辆车,如果不是没长翅膀,那就直接飞过去。
白不厌心情急迫,只有看到阎良花才能得到安抚。
也就是说,他突然的行径不仅吓到了白家夫妇,还有王子异。
所以王子异对于跟他一起来收拾烂摊子有一百个不满,但架不住白不厌软磨硬泡。
王子异知道自己来是做什么的,做一个润滑剂,但看着白不厌如此不配合的样子,忍不住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然后说:“我早就定下婚事,他至今还是孤家寡人,孤孤单单恐怕是有些着急。”
白大人顺着这话往下说:“是呀,一转眼月光都二十来岁,该成家立业,你母亲给你挑了好些人家呢。”
白夫人勉强笑了笑:“是见了几个不错的女孩。”
白不厌心里冷笑:“我不是都自己挑完了吗?”
他总能将话题掐住戛然而止,生冷的就像是骨子里面的那把刀。
白大人眉头一皱:“你挑的这个人,我和你母亲觉得有些不妥,真要是让我和你母亲登门提亲,也该是个更合适的人选。”
白不厌的冷笑浮于表面唇边,是想要威胁我吗?
他眼帘垂下,漫不经心地说:“若是父亲母亲觉得不合适,那便不要帮我提亲,正好我向陛下要了一个赐婚的旨意。”
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初次听闻,脸上流露出些许惊愕。
白不厌的行径一直走在先斩后奏的前端,如今更是剥夺了父母的权利。
白大人紧紧盯着白不厌,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王子异想着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伸手揉了揉眉心,尽量润滑这种凝固住的场面。
“其实,阎良花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逛青楼、喝花酒、不着调、喜欢玩儿。
白大人将视线挪到了王子异身上,“你也有所了解?”
白夫人只觉得尴尬,尴尬地说不出来话。
王子异大大方方的说:“在聚会时见过几次。”
然后饭桌上又一次死寂。
白星辰抓着乳娘的手,指了桌面上的一块肉:“我想吃这个。”
清脆的童音打破了寂静,大家纷纷动了起来,帮忙夹菜的夹菜,夸饭好吃的好吃,默默吃饭的吃饭。
白不厌堂而皇之地吃着东西,仿佛事情与他无关,慢条斯理地填满了肚子,神态依旧优雅。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帕子,不是阎良花送给自己的那一副,神色微微遗憾,许是丢在了何处。
他擦拭了嘴角,道:“我吃饱了就先离席。”
王子异忙着说话还没吃什么东西,肚子空荡荡的,但眼下这种氛围也吃不下东西,忽而也跟随一并离席。
两个人今晚决定在白家住下,白不厌的院子一直有人在打扫,家居摆设干净,还有一束今早新采的鲜花插在花瓶里。
到了夜间,微微打蔫儿。
白不厌随手将花瓣儿都掐了下来,留下了残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