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突然下了一场雨,霍清渺没法再让车夫拖延时间,只能先去了沈府。结果刚到府门,小雨便停,阳光一照,略有些湿的衣服直接晒干。
霍清渺:“……”她想满嘴脏话,以此来发泄一下心中的忐忑。
她真的很想干点儿大事,所以把郭赵领回家,但又怕真的闹出了大事没法收场。
此时已经是进退维谷,只能硬着头皮领人往府邸进。
霍晏左右张望,只偶尔看见下人,并无其他客人,可见今日不是沈浮如的生辰,他没记错妹夫的生日。
骤雨过后,蓄满水的池塘平静无波;清澈的池水犹如一面明镜,映照出屋角檐楹。
曲折的堤岸弥漫着荷花清幽的香气,圆圆的荷叶重重叠叠的覆盖在池塘上,然而今年萧瑟的秋风吹得早,荷花已凋零。
东风忽然吹起,下垂的柳条袅娜起舞,柳枝上的水珠洒向池中的荷叶,发出一片清脆悦耳的声音。
郭赵停下了脚步:“就在这儿坐坐如何?”
他的口吻是征求,但霍清渺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好。”
于是大家就在小花园的凉亭里坐下,郭赵没有问生日宴会,他好像一开始就知道霍清渺的目的,只是静静的等人。
大家都沉默的坐着,连个话头都不敢起,就怕一句话接不上,气氛更加尴尬。
这样的沉默没持续多久,被另一拨人打断。
沈浮如和陈平之并肩走来,两人只是恰巧路过,穿过花园去书房,结果瞧见了凉亭里的一行人。
陈平之脚步加快,进了凉亭:“你怎么在这儿?”
霍晏头也不抬:“来给妹夫过生日。”
霍清渺怕丈夫穿帮,重复了一遍:“对对对,给夫君过生日。”
沈浮如紧随其后,确认自己没有因为最近公务繁忙而昏了头脑,更加确认自个儿在两个月前就过完生日。
他没有拆穿那姐弟的谎言,因为已经看见人群中坐着的郭赵,背后泛起凉意,一个被各种排查的男人,正堂而皇之的坐在他家里。
郭兆微笑冲他点头:“生日快乐,上次离开南楚,承蒙少卿相送。”
霍晏茫然片刻,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某一日进宫汇报公务,在宫道上和一对师徒擦肩而过,因为小姑娘更吵闹一些,他只看向小姑娘。
被忽略的那个男人叫做郭赵,北端的重要人物。
气氛一下子糟糕起来,至少霍晏的深情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陈平之绕到他身后,用三根指头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回家一趟,找一找我从前借给你的金匮要略,给我送来。”
陈平之会送书给霍晏,但只会送一些和木匠结构有关的书籍,这其中并不包括金匮要略这种医术。
霍晏很清楚,对方是想将自己支走,避开危险,但他拒绝了:“改天吧。”
陈平之盯着他看,眼底闪动着明显的不悦。
臭小子迟来的青春叛逆期很严重,也没性情大变,就是行事作风和从前不太一样。从前的霍晏是个鹌鹑,现在的霍晏是个会啄人的鹌鹑。
陈平之已经很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和霍晏交流过,自打上次不欢而散后,霍晏无师自通的学会躲人了。他邀请过几次对方一起吃饭,在对方或躲或避的情况下也就熄了心思。
陈大少爷的脾气不好,不喜欢哄任性的小孩。
他微微弯腰,在霍晏的耳畔留下一句话:“乖乖的听话,否则打断你的腿。”
哪里有镇压,哪里就有反抗。
霍晏的嗓子微微发抖:“攻击朝廷命官是要判刑的。”
陈平之挑了挑眉,“可以呀,还会拿这个威胁我,用不用把你调到刑部去?”
“吏部也不能随便调任官员,须得得到陛下同意。”
“你翅膀硬了?”陈平之脸色一沉。
“我必须长大,像个大人那样去参与争斗,孤军奋战,所以坚不可摧。”霍晏即使说着这样的话,神情仍旧踌躇不定,可见他是真的胆小,也是真的毫无退路。
陈平之嗤笑一声,无端散了几分气:“你是中二少年吗?”
霍晏被他嘲笑,郁郁寡欢:“至少我不爱同人拌嘴。”
霍清渺几次想顶嘴,但碍于陈老师的威严还是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最后还是沈浮如给了个台阶,“陈兄还说人家,你年轻的时候不也站在画舫上,大声喊,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难道还有其他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