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得多,买得少。”陆轶笑着说:“那姑娘哭诉说父亲亡故,族中夺产,她们母女到京城来投奔亲戚,没想到亲戚找不到,母亲又染病身亡,她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总不能让母亲曝尸于野,所以甘愿自卖自身,为奴为婢,换得钱财给母亲买口薄棺,再寻三尺黄土将她埋葬。”
“这个……”
刘琰很想说,戏文上都是这么唱的。
寻亲不遇,染病身亡,卖身丧亲——嗯,最重要的一点是,卖身的必是个年轻姑娘。
然后在戏里,通常还会有恶少、恶霸、恶匪们出来走个过场,但最后出手救助姑娘的,一定是位年轻俊才,公子、书生、小将军之类的。
这种戏好多呢,刘琰就看过什么救姻缘,玉团儿,绣鸾锦凤之类的,全是这个套路,看了开头就能猜着后头。
“不过啊……”陆轶笑着说:“我当时也是无意路过,远远看见了那卖身葬母的人。”
“那姑娘生得果然很美吗?”
陆轶一笑。
姑娘家关注的地方永远都是年纪相貌,可这件事的重点并非相貌不相貌啊。
“那人我曾经见过。”
“见过?”
“是啊,公主还记得我曾经写在游记里的那个遇狐仙吗?”
这哪能忘!这故事还排成了戏在宫宴上演过,赵磊曾经画过那一出的插图,刘琰印象不能再深了。
陆轶都提示到这份儿上了,刘琰再猜不出那她可就是猪脑袋了。
“啊,难道又是他们?”
陆轶笑着点头:“正是。那卖身葬母的姑娘就是曾经扮狐仙的那个姑娘,虽然与那时装扮不同,可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刘琰抚着车窗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他们怎么到京城来谋生了?”
而且这个谋生手段还是继续行骗。
不在荒山里装神弄鬼,改到闹市上卖身葬母了。
“你当时不是说,放他们一条生路,教他们改过了吗?”
陆轶说:“当时四皇子不就说过么,他们过惯了不出力的日子,就算有正道,他们多半也会嫌苦嫌累,还会重操旧业的。”
是,当时小哥是那么说的。
看来他们还真的是重操旧业了,只是行骗的方法变了变,但换汤不换药啊。
“可……在城里不比他们在荒山野地里,真有人买了,写了契书,他们要如何脱身呢?”
“他们好几个人一伙儿,自有办法,真有人色迷心窍要买人,给了钱之后,还得买棺材,买坟地,下葬是不是?公主也知道,办白事讲究多,他们总有法子脱身的。”
“那……这么着他们也骗不了几桩吧,倘若总在一个地方,肯定会被人人认出来的。”
“这种事情嘛,”陆轶耐心和刘琰解释:“被骗的人多半不会报官,而且可能羞于向旁人提起,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会见色起意的本来也不是多正经的人,肯定不是冲着买奴婢去的,这样的人吃了亏,很大可能不会声张。而且他们这一伙儿人是老手了,很是狡猾,可能拿着人的短处,让人吃了哑巴亏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