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知为何,朱辞镜跳到一半时皇帝却忽然站了起来,面色难堪得很。
她只看到一缕明黄忽然站起,紧接着就被其他舞女拉着贵了下来。膝盖咚一声撞在地上,朱辞镜龇牙咧嘴地倒吸了口气,却又顾不上疼痛,困惑地抬头看向上首。
事实上,沈清让自入席后的脸色就不怎么样。
韩昀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沈清让摇摇头,勉强一笑:“没什么事,就是觉得而有些……烦闷,没关系,坐一会儿就好了。”
韩昀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丝竹之声响起,朱辞镜穿着短短的抹胸,外罩大红色灯笼袖纱衣,轻踮着脚尖在纷扬的花瓣中踏着鼓点莲步轻移,鱼儿一般婉转流畅地走了进来。
韩昀饶有兴致地捧着脸看着,却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猛地一震,他回头望去,只见沈清让一张脸崩得紧紧的,对着他的漆黑双眸毫无焦距,像是两颗黑宝石一样,美则美矣,却无半点神采,把他吓了一跳:“沈——皇、皇上?”
沈清让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拉着站起了身,骤然变化的周遭世界成了一片虚无,只有韩昀是真实的人影,其他人统统都是由绿色的发着光的数字构成的数据链条一圈圈缠绕而成的人形,让他不由得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当然,还有——
沈清让僵硬地转头看向下方,那个红色的人影格外刺目。
猛然之间,记忆混杂着无数条信息如同潮水般涌上,汹涌着将他淹没。
沈清让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晚宴自然没开成,十来个太医一溜烟地提着药箱在寝殿为沈清让会诊,但并没讨论出什么结果来,最后的说法也只是‘皇上因为过度劳累而出现了突发性昏厥’而已。
随后御医们经讨论后开出了药方,苏德仁领着人下去了,只留韩昀在床边陪着。
寝殿里很安静,韩昀摸摸沈清让的额头,不由暗自纳闷,也没发烧,怎么突然就昏倒了?过度劳累显然是不可能的,毕竟韩昀可以说是对沈清让的体力和精力了解得最深刻的那个。
他叹了口气,继续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陪着。
殿里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但韩昀倒也不觉得无聊,他看着沈清让的脸,不由得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人和事。然而他走神归走神,对沈清让的留意却是半点没有懈怠,因此在他一睁眼的时候就发现了。
也因此,韩昀没有错过他初醒时异样的眼神。
仿佛是在看什么失而复得的至宝,又像是朝圣者对神最虔诚的跪拜,过于异常的眼神与神态让韩昀一愣,随后就感觉到右手被紧紧握住,沈清让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阿昀。”
像是不甚熟练一样,张了张嘴才发出开头的那个字。
韩昀眼睛一眯,抽出手,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你是谁?”
沈清让微微抿唇,他撑着床坐起来,虚弱地笑笑:“什么我是谁?阿昀,别开玩笑了,我——”
韩昀讥诮地一勾唇角:“得了吧,你以为你能骗得过我?”
事情似乎没了可转圜的余地,沈清让闭上嘴,眼里有丝懊恼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