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讨好心上人这一道上,尉迟肃并没有什么经验。
不巧的是,他身边能跟他搭得上话的也没有几个是有家室的。
这种事情该是谁常做的?惧内的?至少他认得的人里头没有一个有惧内的名声。
那便是风流子了。青楼红粉地他是去不得的,但别人去得。
尉迟肃下了朝,特特放缓了步子,去等一等殷兴文。
是,殷兴文。这厮都敢跟他族中姐姐厮混在一处,算不得什么正经人,但有一点好处便是他那姐姐也是个太妃。
啧,尉迟肃扯了扯嘴角,深觉上天待他真的不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问一问不就晓得了?
殷兴文肩头被人一拍,他扭头去看,嘿!当真稀罕,竟是尉迟肃那厮。
殷兴文又想起来秋猎那一晚,尉迟肃怀中银云纹的小娘子来,顿时微眯着眼,先同其他同僚告了别,才去追尉迟肃。
“尉迟寻我?”
尉迟肃冷肃着脸,微微站开些许——是要讨教不错,他的名声还是要的。
“是有一事想与子仲相商。”
殷兴文剑眉一挑,还叫上表字了,这般亲近,莫不是为了崂山的事情来打听罢?可也没听说哪家的小娘子……
但无妨,与尉迟肃这样好官声的打好交道对他是极有利的。
尉迟肃环顾四周,没想到他就说了十二个字,殷兴文能热切成这般模样,叁元楼这一碗茶可不便宜。
他是吃过苦的,能省则省,但薅人羊毛这种事也不会少做。
于是十分心安理得地又饮一碗茶。
殷兴文遣散了屋子里的侍婢,又关妥了门窗,这才又落了座:“尉迟所言何事?”
尉迟肃端肃了脸色,认真打量他一番后才低声道:“实不相瞒,是为着崂山那一晚的事情同你致歉。”
求人,态度要先端正。殷兴文不会不知道他平日里独来独往惯了,一下子同他说这样私密的是事情,就是再蠢笨的也该在脑子里拐几个弯了。
殷兴文是真没想到尉迟肃竟然是这样提起崂山的事情,连忙摆手道:“无妨,也不碍着我什么事,不必放在心上。”
尉迟肃忙松一口气,端起茶碗来又饮一口:“如此再好不过。”
“只…”
殷兴文眼睛一亮:“尉迟可是还有话要说?”
“子仲也知,某…咳,那晚她回了营帐,为着这事羞恼许久,某在朝中友人寥寥,如子仲一般俊朗丰秀的更是没有。”尉迟肃很是给脸地先吹捧他一番,又刻意提了提自己没有什么朋友的事情。
玩笑话,殷兴文搭理他他还能不知晓是为了什么?
这般暗示下去,殷兴文就是再有心机,也该信上两分。
果然,殷兴文先是让他不必妄自菲薄,总有一日能融入前朝——尉迟肃听了这话,心下冷笑不止。
紧接着,殷兴文又提了提自己很是佩服尉迟肃人品才华的话,不经意地表露出“有事可以来问我,毕竟长得好看的年轻人不多,巧得很,我们俩都是”这样的话头来。
尉迟肃暗叹一声,世家子弟若都是殷兴文这般,他上位就指日可待了。只可惜,还有些姜持信这样聪明的。
“子仲真能助我?”
殷兴文连忙点头,怕他不信,又抛出自己的光荣往事来:“我曾教那如意楼的婉儿姑娘破了不见客的例,还算有些法子。”
尉迟肃并不知道婉儿是谁,但如意楼听着就是个烟柳地儿。
这不重要,尉迟肃道:“实则,某与她身份有别,不好常见。她家中管教甚严,比宫中只怕也不差的,如今她不肯见我,某倒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
殷兴文大惊:“竟严苛至此?”
尉迟肃叹息一声,适时摆出一副伤情模样来:“正是。”
这确实有点儿不好办。
殷兴文其实并未过多在意尉迟肃那句身份有别,因为尉迟肃身份确实低,若不是他连中叁元得了先帝青眼,只怕如今这屋子里的人都要掉个个儿。
管教得这般严苛,比宫中还要不如,还不肯见他。
饶是殷兴文这样自诩情场浪子的,也皱起眉头来——尉迟肃别的不整,一整整个这样大的麻烦?
一室沉寂。
尉迟肃几不可见地扯扯嘴角,对殷兴文愈发不满起来。
就这?就这?!
这么点法子还能跟婉太妃在一处厮混,该不是婉太妃入宫前的事吧?
尉迟肃莫名高兴一些,先帝为人甚是失败啊。
殷兴文苦思许久,终于找到一个法子:“那人可有什么常去的地方?就是家中管教再多,逢初一十五也会去上香罢?比如这?”
尉迟肃心下大惊:他不信神佛,但也不会特特去人寺庙清静地界污了人家的地儿,这殷兴文连这等昏招都想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