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面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挺着将军肚,笑呵呵的样子像个弥勒佛,他身后的两个男生看起来也才十八九岁,胡乱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
见林言看他们,两个少年直接恶狠狠地瞪他一眼,眼里充满恶意。
来者不善。
在心里如此想到,林言堵在门口没动。果然,中年男人无奈的看他一眼,慈和的开口道:“言言,我带着我们家这两个臭小子来给你赔罪了。”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向你们堂哥道歉!”
两个少年一脸菜色,被中年男人威胁的瞪着,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对林言道:“堂哥,对不起。”
林言不说话,林平业习以为常的抬起手,狠狠给了两个儿子一人一巴掌,巴掌响亮清脆,两个男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对他们动手的老爸。
林平业怒不可遏,做足了场面:“不敬兄长、不尊长辈,只给你们一巴掌算是轻的了,要是你们爷爷还在,你们两个得被鞭子抽死!”
“言言,”林平业胸膛剧烈起伏,一副气急无奈的模样,转头去看林言,“你看他们还有哪里做的不对,你随便教训他们,我支持你!这两个小子就是被我给宠坏了,这些年越长越歪!”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属于原身的记忆也涌入脑海。
林言,林氏集团前董事长林平安的独子,二十年前,林氏夫妇乘坐的飞机失事,飞机坠落太平洋,两人尸骨无存。
自此,林氏集团便成了林家二叔林平业的一言堂。
林平安很早便立了遗嘱,夫妇两人一旦出事,全部股份都给林言继承。五岁的林言掌握了林氏集团百分之四十三的股份,比林平业还多了十股。
林平业口蜜腹剑,从林言继承股份那天起,便想将林言养废,夺走股份。
小林言因为失去父母,性格变得蛮横偏激,被林平业装模作样的哄了几次,便真把林平业当作最亲的人,这些年零零散散,主动送出去近百分之十的股份。
如今林言长大了,林平业对他下手的速度也逐渐加快,安排他进林氏,在某个小部门当经理。身为关系户,林平业总对他说他什么也不用管,只需要吃好玩好就行。
这绝不是一个疼爱侄子的人能说出的话,但林言信了,林平业的两个儿子也信了。
两个儿子恨林平业偏心,干脆在林家父母忌日这天故意上门找茬,说林言坏话、说林家父母的坏话。
林言虽然比他们年长五岁,但这些年大鱼大肉、生冷不忌,身体亏空,没什么力气,非但没把侮辱自己父母的两兄弟揍一顿,还反被一脚踢翻,脸上挨了两巴掌。
两兄弟走后林言忽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些年做错了什么、信错了什么,绝望痛苦之下酗酒度日,前后不过一晚上,便孤独又痛苦的死在了高档住房的卧室里。
死之前,难得做了次明白人,也因为这短暂的明白,耗尽了生命。
原主的痛苦似乎还在身体里。
林言闭
上眼睛,属于原主的灵魂渐渐与他相融,他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情感,原主也将身体的控制权全部交予他。
现在的他,就是这个世界的‘林言‘。
而面前血脉相连的三个亲人,两个对他的父母不敬,一个对他的父母不屑。
心底划过一抹郁色,林言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心怀鬼胎的三个人,说:“让我原谅他们可以。”
林平业不动声色地松口气,暗道林言果然没脾气:“我就知道,言言你一向懂事,你两个堂弟年纪小,以后你多教教他们,他们肯定就明白事理了。”
“我教不了畜生。二叔,你的孩子还是你自己留着教吧。”林言干脆拒绝。
空气一静,林平业瞳孔放大,不太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林言。他身后两个少年也被骂的一愣,两秒后,脸颊陡然气得通红。
“你骂谁是畜生!你骂谁?!”
“骂的就是你,”林言冷冷盯着他们,对还回不过神的林平业说:“我说了,原谅他们很简单,现在跪在我家门前,给我爸妈磕三个响头,扇自己十巴掌,一直跪到我消气为止,我就原谅他们这次嘴贱。不然,一切免谈。”
林平业脸上的笑容维持不住了,看林言的眼神隐藏着愤怒与不耐,他沉下声音,像小时候那样训斥林言:“言言,你这样二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二叔说了,你两个弟弟就是闹着玩的,年纪小,不懂事,你身为哥哥……”
“烦不烦,”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林言冷声道:“他们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不会教就别生,生了就别怕讨人嫌。”
“林言!”
林平业被一个小辈如此顶撞,拉不下脸了。
他怒道:“你看看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咄咄逼人伶牙俐齿,二叔教过你这些吗?!”
他一怒,身后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几分戾气,微不可见的攥紧拳头,想像昨晚那样想给林言一个教训。
今天的林言不太对劲。
但不管对不对劲,都是个没爹没妈的废物,打一拳他能怎样?还不是自己偷偷躲着哭。
林星阴恻恻的想着,拳头蓄足了力气,趁着林言不注意,直直往他脸上砸去,嘴里还在叫嚣:“你骂谁是畜生!昨天的打没教会你说话是不是,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卡擦”一声巨响。
林宸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得一抹黑色晃过眼睛,接着就见林星捂着手腕,猝然倒地,凄厉的哀嚎起来。
“……哥?”他心神不定,目光下意识盯着他。
下一秒,“卡擦”,又是一声巨响。
他迟钝的回过神,一切仿佛情景重现,剧痛瞬间从手腕一寸寸炸开,恐怖、碎裂般的痛楚袭遍全身,手腕上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嘶吼着痛苦。
“啊——”他同样凄厉的叫着,抱着手腕和林星一同倒地,手腕呈一种扭曲的角度诡异的倾斜,惨叫连连:“啊……!我的手……我的手!”
这番变故惊到了林平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