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谁家参加晚宴还把孩子带来了。”
“马上就该开场舞了吧?”
“不确定,路易陛下连续很多年没有跳过开场舞了……以前他的舞伴是安娜皇后(路易母亲),自从安娜皇后病逝,路易陛下已经很久没有在公开场合邀请舞伴了。”
“诶?你们快看,克莱克家族那个男人开始动了。”
墩墩晕头转向的在人群里走动,各种香水的味道浮在鼻尖,他蹙着小眉头,忍了又忍,还是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啊切。”
喷嚏打完,他晃晃晕乎乎的脑袋,忽然听到一声笑,很轻,清雅散漫。
“小朋友,你还好吗?”
墩墩呆呆地扭过头。身影缓缓蹲下来,青年倚在角落里,戴着金色面具,随手将红酒杯撂到一旁,浓墨般的眉眼在昏黄灯光的晕染下,一点点变得清晰。
他蹲下身,眼神温暖而柔和,充满宠爱。
找到了自己其实也一直在找的小小人影,含着笑,说:
“墩墩啊,是在找爸爸吗?如果不是的话,爸爸会很伤心哦。”
“至此——”偌大安静的殿内,君主致辞已到结尾。路易的声音沉而内敛,如低缓的大提琴,好听却又格外淡漠,不带任何有趣的、场面式的情感,“皇室宴会正式开始。”
“时间宝贵。祝各位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扩音话筒收录折纸时的细微摩挲声。
君主折起致辞,站在高台上,感受到一阵骚。动,他抬起眸——
克莱克家族的家主微笑着,看着身边勇敢迈出步伐的人影。
一动不动的人群中,青年一直走到高台下,眉目含情怯意,掩在银色面具后,有种独特的、不谙世事般的纯洁气质。
他声音又细又颤,紧张的垂着眼眸,像鼓足了勇气,抬头问:“陛下,今晚您会跳开场舞吗?”
开场舞,一般都由皇室成员跳。
路易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种场合里露过面,大多时候是长公主代替他跳完舞,热个场。
西瑞亚没听到拒绝,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年年都有公子小姐问陛下这个问题,一般不过三秒,陛下就会拒绝。
但这一次,陛下居然犹豫了。
果然是因为他吗?
西瑞亚压下心底的窃喜,面色酡红,惹得不少公子哥频频看向他,他仿若无觉,继续问:“陛下……您会跳吗?”
依旧没有回答。
西瑞亚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其他人也从刚开始的震惊,变成现在的疑惑。
什么情况?跳不跳不就是一句话的事,陛下在沉默什么。
前排的贵族们打量着君主的神色,却发现君主根本没有看西瑞亚。
灯光晦暗,遮住路易大半神色,他们无从循迹,只能窃窃交谈着。
“陛下在看什么?”
“是在发呆吗?”
“这种场合……面对这么一个大美人都能发呆?”
“美吗?没多好看吧。”
听着这些交谈,西瑞亚心突然跳的很快,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预感升起,空前的令他警惕。
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不同于普通人类,身为人鱼,他的视力很好,循着君主的视线看去,他看向一个角落。
……
四周的噪杂扯回了一些林言的注意。
林言蹲在光线暗淡的角落,抱着怀里揪着自己衣襟,掉着眼泪的墩墩。
墩墩小小一团,还没别人的膝盖高,小身板哭的一抽一抽,可怜死了,雪白的腮边粘着眼泪,薄薄的小凤眼也滚着泪花,埋在林言肩膀上可怜的抽泣。
小奶音不时叫一声:“papa……”
“爸爸在,爸爸以后再也不离开墩墩了,好不好?”林言心疼的很,眉心蹙着,抱紧了墩墩,抚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四周乱起来时,他下意识先遮住墩墩没戴面具的脸,不让别人注意到墩墩的长相。
这是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只是抬起头,林言警惕的眼神,却意外的撞进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深邃、幽沉。
如稠黑的夜,情绪在其中翻滚,一点也看不透。
高台之上的男人直直注视着他,目光如锁定的牢笼,密不透风。他缓缓迈开步子,优越挺拔的身躯包裹在制服下,似一头蛰伏的、不动声色地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