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对劲,如果工作人员是好的,在安全的环境下,这些人为什么还表现得这么紧张僵硬,散发着极其颓废、崩溃的气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眉心一跳。
紧接着,就听见一声尖叫:“啊——!”
程娇瞳孔暴睁,青筋在她秀气的脸上狰狞的跳,她眼珠子里有血丝,惊魂未定的看着前台工作人员。
林言第一时间去看对方的胸前。
——没有工作牌。
心脏顿时沉入谷底。
前台的工作人员露出真容,僵尸般青白交加的脸色,黑黢黢的眼珠子,笑起来嘴唇僵硬的裂开,弧度接近耳边,嘴唇被不知名液体染的鲜红。
“你们好,欢迎入住安乐酒店。”他动作很慢的拿起程娇的身份证,看了眼,往一个机器上刷,“程娇……是吗?来照相吧。”
他扭过头,与程娇对视。
那一秒,程娇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扑通扑通,放大了无数倍,震响在耳畔。她眼前出现了重重幻影,扭曲的、狰狞的,裂开到耳侧的幽黑巨口,森林深处粘稠汩动的一滩黑色液体——
这一切,都在污染她的神智。
她感到窒息,脸颊涨的通红,竟是要活活憋死自己。
“扑通——”耳边响起某种从云端传来的细微声音。
程娇呆滞的眼珠子随着这细微的声音看去,却看见林言迅速把她的身份证从机器上取了下来,很不痛快的质问笑容僵硬的前台:“你是这的工作人员吗?”
前台幽幽注视着他:“我当然是。”
“那你工作牌呢?”林言继续质问,把桌子拍的震天响,高声叫嚣:“我可知道互联网社会有多险恶,你没戴工作牌,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拿我们身份证去小额贷!再丧心病狂一点,说不定哪天我就接到电话说我裸。贷了!”
唐文峰脑壳嗡嗡作响,有点疼,与前台对视的瞬间,某种混乱复杂的呓语在耳边响起,扰的他心烦意乱。然而听完林言的话,他顿时瞪大眼珠子,条件反射的开始diss除自家酒店外的所有酒店。
“我们家酒店前台不仅有工作牌,还会八门外语,曾经留过学,上过电视……可恶啊,你们到底凭什么五星?”
前台笑容逐渐消失,下陷的两个眼眶如若深坑,嵌在惨白的脸上,他静静凝视着林言,眼里的光诡谲阴冷。
“你们……”找死。
“抱歉。”关键时刻,何舒文无奈叹气,他上前一步,模样斯文俊秀。
“我的朋友们脾气都很暴躁,不是故意说你们酒店不好……但你们酒店确实需要整改整改。这样吧,咱们各退一步,你们找有工作证的员工来给我们办入住,我们也不举。报你们了。”
前台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时间在死寂中一点点流逝。
大厅沙发上几个游客忍不住压低报纸,看一眼不远处并排而立的身影们。
就在何舒文快撑不住微笑时,一个戴工作牌的员工忽然走了过来,“办理入住是吗?”
“我是上一任前台,我来帮你们办理。”他说。
接着,他自顾自站到位置后,从始至终没有与同事对话、对视,好像两个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
这一次,林言先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
员工随意瞥了眼身份证照片,然后深吸一口气,拿起一个设备,是个……巴掌大小的黑方框,没有镜头、没有按钮,对准林言的脸,快速又低声地说:“好了。”
一张房卡从黑方框里吐出来。
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只有一张刚拍的林言的照片。
没感觉到不适,第二个拍照的是何舒文。
接着,是唐文峰。
明楠和江思思都拍完后,林言才让程娇上前,程娇拍照片时,又出了问题,眼神对上黑方框后,她不自觉地叫了一声,“啊……”
回过神,发现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她勉强笑了笑:“抱歉,我刚才看花眼了。”
拿着黑方框的员工深深的看着她,眼神复杂,他快速给程娇拍好照,把她的房卡给他。
“房卡很重要。”他说:“请贴身安置。”
只说了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前台重新走到众人面前,他低头扫着电脑,不知道看见什么,僵滞地脸上露出笑,“你们一共订了两套三人房。分别在204和214。”
04、14。
都和死有关。
很普通的门牌号,但在这种环境下,却显得不那么正常。
“能不能换两间?”唐文峰问。
前台:“不能。”
他冷冷盯着唐文峰,说:“你们该回房了。”
这句话落,大厅里穿着浴袍的其他游客们接二连三地起身,迈着疲惫虚弱的步伐,沙丁鱼般成群结队,走进大厅拐角处阴暗狭窄的楼梯间。
身影一个接着一个消失。
唐文峰回过神,发现前台已经坐下去,继续看电脑,黑黢黢的眼珠子好像随时能掉下来。他莫名不敢再问,林言抓住他的手腕,“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