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惜花垂低头红着脸,便听到秀娘的问话,她抬起头来,嗔道:“我哪里是没告诉过你?前儿拉着你多走走,秀娘你自己偏不肯,秘法我是没有的,当初早就告诉你了,左右不过是别整天窝着,要多动动……”
张惜花一串话下来,弄得秀娘终于理亏,可秀娘依然抱着希望问:“那同样吃那样多的食物,怎的嫂子偏只胖在该胖的地方呢?”
张惜花立时便感觉几道视线向自己望过来,她心里免不得埋怨秀娘口无遮拦,真是不看场合啥也不忌口的乱说,她虽然吃得多,但全是综合了营养,各种食物都摄取,不像秀娘只偏吃喜爱的那几样,并且也有个人身体的原因,这些都很难解释的。
张惜花正觉得难为情呢,何生突然开口道:“哪里那样多为什么,弟妹你若是想瘦些,平日就少吃点罢。”
何生的话真是太不客气了。秀娘一噎,立时就没再继续追着问的心思。
何曾氏瞧着,埋怨似的白一眼何生,笑着道:“浑说什么,什么少吃多吃!女人家有身子胖一些是常事,哪家也不能苛刻孕妇的吃食。”
拿话给打了圆场,不过,何曾氏还是挺奇怪儿子居然主动跟人呛声,依着他那闷葫芦的性子真是八百年也不可能发生的事,何曾氏于是笑眯眯的瞧着何生小夫妻俩,心里莫名就很欣慰。
何生只是不喜欢屋子里男男女女都在那一刻盯着自己媳妇瞧,特别是秀娘那话很意有所指,什么该胖的地方,媳妇除了肚皮,现在胖起来的地方不就是胸脯吗?自从秀娘那话一说出来,屋子里连何政那小毛孩都把眼睛定格在媳妇的胸脯处,何生心底瞬间生出一股闷气,更是觉得火大。
爹和二叔包括何富都是过来人,晓得廉耻,只是听到话后条件反射的扫一眼便赶紧把头移开了,可何政那小屁孩不知好歹,还是何生眼冒凶光吓走的。
没了秀娘喋喋不休的抓着问话,张惜花吃完碗里的饭,也觉得饱了,她就不想再吃,并且刚才那真的很难为情,她丢开碗筷,便要起身去房里坐一会。
趁着媳妇还没站起身,何生压低声音对张惜花道:“你先去歇歇,碗筷待会儿让元元来洗。”
张惜花瞥一眼正拿着筷子埋头苦吃,丝毫没有受到刚才影响的何元元,丈夫只要不让自己做的事,便喊小姑来做,哎呀……元元摊上这么个哥哥,幸好小姑在这方面算得上是个傻妞儿。
张惜花点头,她也压低嗓音对丈夫道:“你少喝几口酒。”杀猪饭昨儿就请亲朋好友吃过了,今晚这餐是家里菜多,便喊了何二叔一家上门,何二叔与何富父子俩都是好酒的,何大栓偶尔也喝一些,他们给何生也斟了一杯酒。
交待完,张惜花捂着脸走近房间待着,她还是要静静自己的心……
只是呢,在房间里待了没两刻钟,突然就听到堂屋里想起一片嘈杂声,张惜花刚放下手里的针线,房门就被打开,何元元站在门口小声喊道:“嫂,外边有人喊你呢。”
张惜花疑惑的问:“什么事儿?”
何元元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自走进了哥嫂的房间,压低声音道:“是招人烦的罗家呗,竟有脸上咱们家门。”
罗家?张惜花已经猜到是哪户罗家,跟何家之间有旧怨的,也就是香琴姑娘那一家子罢,真是奇怪,什么事儿会找自己?
张惜花站起来,何元元赶紧靠过去焦急道:“想让嫂子你去帮忙看看身体,嫂……我可跟你说就是爹娘答应,你也别同意啊。”
张惜花没顾得上回答小姑,何曾氏已经找过来,等她走到房屋,发现来人是罗二狗的媳妇王氏,另一位是罗香琴随车的婆子。
王氏立刻迎上来,那张脸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道:“阿生媳妇啊,是这样的,我们家香琴估摸着是有身孕了,想请你过去瞧一瞧,当然了,银子我们是不会少你的。”
真是财大气粗的口吻。
王氏继续大笑道:“你公公婆婆已经答应了,香琴如今难受得紧,你快随我家去罢。”
何二叔一家,何生全家都在场,既然王氏说公公婆婆答应已下来,那么便是真的。张惜花悄无声息的撇了一眼丈夫,恰巧撞上何生的目光,张惜花心里一紧,也不晓得此刻丈夫是个什么心理。
何曾氏一点儿也不想让儿媳妇上罗家的门,可架不过王氏一句句戳心窝的话,弄得大家脸上十分难看。何二婶便劝她让张惜花去确定下,左右图个清静,至于对方身体是好是歹,千万别去操那个心。
何曾氏道:“我陪着你一块去。”家里这么几口人,因着曾经有过婚约的关系,何生不合适陪同,只有她憋着口气陪媳妇去恰当。
既然婆婆都这样说,张惜花没有办法,提脚便跟上王氏与那婆子的步伐,何曾氏就跟在后面走。
他们走后,何二婶忍不住吐一口唾沫道:“现在拿钱砸银子,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也不想想当初是怎生个落魄样。”
晚饭已经吃完,何二婶带着何元元,秀娘三个起身收拾残局,灶房里温着热水,沾染了油沫的碗筷,必须也得用热水刷干净。三个女人家同仇敌忾的逮着罗家的事儿毫不客气的一通骂……
何二叔早带着儿子们回自家去,何大栓留在堂屋抽旱烟,何生在堂屋里转了一圈,又回了房。
他心里有点不平静,说不上是为什么,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想让张惜花去罗家。
罗家离何家要走上一刻钟,路上一直听着王氏嘴里说个不停,每句话都意味十足,比如什么“你家汉子幼时跟我们香琴玩得可要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