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哥小脸白净精神奕奕,何生也显得净胜饱满,他父子两倒是睡了个好觉,倒弄得自己现在还觉得腿脚酸软,张惜花微不可见的偷偷瞪了丈夫一眼。
何生将儿子塞给媳妇,便道:“娘说让我担几担肥撒进屋前那亩稻田里,我已经喊了元元起床,待会儿你整治饭食时,便让她来带小鱼儿吧。”
“嗯。”张惜花便接手榆哥。
何元元梳洗完毕便跑过来将榆哥搂进怀里,拿着昨天刚买的小铃铛,轻轻在榆哥眼前一摇晃,果然将他的注意力转过去。
姑侄两人玩儿开来。
平日里有小姑帮忙看孩子,张惜花的确轻松很快,加之婆婆带小孩很有经验,有个甚的不懂,都有家中老人帮忙看护着,真是让她这个初为人母的新手学识到很多东西。
出得房门,便见婆婆在院子里剁猪食。张惜花轻轻喊了一句娘,何曾氏嗯了一声,却没抬头,她直接吩咐道:“菜都给洗了放在灶台了,你看着弄吧。”
张惜花红了脸,原以为不会太晚,却还是让婆婆把家中事务给做了一半。家中人都爱她的手艺,只要她得空,饭食之类旁的人便不插手。张惜花依言走近灶房开始忙碌。
饭熟后,何元元在院门前直接扯开嗓子喊道:“爹!哥哥,家来吃饭啦。”
待把饭桌摆上,何大栓与何生父子便回到家吃朝食。
吃饭的途中,何二叔过来了,他摆手表示不用给他拿碗,何二叔端着个小板凳坐在一旁抽旱烟。
眼圈儿一缕一缕的往外冒。
等何生家吃完饭,何二叔皱着眉头道:“咱们今年的木炭买卖怕是做不成了。”
何大栓重重叹口气,何曾氏也随即紧锁眉头。
何生木着脸道:“我着人仔细打听过,镇上如今只来了两波大商队,却只要官府批量供应的木炭,散装货俱都不收的。至于其他的小客商,至今没见着一队。”
这样需要大批量的商队,属于衙门的渠道,往年都是由衙门特供的,根本轮不到他们分一点羹。
何大栓道:“那今年便不去烧炭吧。”
庄稼慢慢长成,田地中除了除除害草害虫,注意田间的水量,便没啥事儿,何家与二叔家已经合伙烧炭七、八个年头,到了此时,突然间没得做了,人便觉得恹恹。
何生想想道:“爹,二叔,衙门那两笔生意我们确实插不进手,左右无事,便烧两窖自家用算罢。”
前些时日与许淮兄相聚,许淮兄说外边时局暂不明朗,弄得县里上层人心也有点慌乱,只不过为着管治好下面,怕弄出北边一带暴民乱动的事儿,县里一致同意把消息强压下去而已。
何大栓与何二叔都想起来去年过冬时只余下些碎炭了,若是不去烧今年冬天还晓不晓得冷不冷,而烧两窖用不了多长时间,索性就听何生的。
既然要快速,索性直接让何生与何富两个壮劳力去做这事,他们两个老的就在田地里伺候庄稼罢。
事情商量完,何二叔就捏着自己的烟杆子回自家了。
到夜晚时,张惜花想起小姑给自己分的那份钱,现在还放在床头的荷包里,她就找出来,与之前积攒的铜板合在一起,即便已经数过一次心里十分有数,她还是喜欢每次有了新入账,便再数一遍。
说起来,现在张惜花的银钱来源,除了偶尔婆婆会给些花用,再便是小姑买的吃食钱,另外一笔还有给临近村民看病的钱。
小姑只去了几次赶集而已,盈利是小姑与他们夫妻分,不过何生自己那份没要,直接给了媳妇儿。这当中的钱只占了小头。
张惜花细数完,自己手头竟然已经有了二两多银钱。其中占大头的便是替人看病、治病赚的。
由于自己性别的原因,主动找她治病的大多是女性与小孩,男性为着避嫌便较少,她也似乎对于妇科与儿科方面更纯熟。
乡里乡亲彼此沾亲带故,有些生病却付不起钱的,便会送些家中土物,比如鸡鸭鱼之类,再有送些需要的草药来,吃食用品皆归家中用,病人给的钱何曾氏却没收着,只让何生夫妻自己收拢。
对于公婆这一点,张惜花很是感慨,晓得公婆明事理,为人大方,却没想过大方成这样。
让她如何不感激?
何生也没收她的钱,让她自己攥紧,毕竟是媳妇自己凭本事赚的,哪里就能贪那些钱。
于是发展成张惜花有了自己的私己钱,家中诸事诸物都没她需要掏钱的地方,这些钱一攒下来,竟然也有了二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