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在家,北京的内阁和司礼监也就成了看守状态,也就没人能起复钱谦益了——钱谦益这样的人物,起复就是尚书侍郎这个级别,不可能给个县官就打发了。
所以这事儿必须得皇帝拍板!现在皇帝不在,沈廷扬就算愿意花钱替钱谦益买官,也没地方送了......
钱谦益拈着胡须,一张黑脸上表情严肃,看着跟个包黑子差不多,“孙先生,天子看来对京中的勋贵极为不满啊!而阉党在上回代王误报消息的时候,又和勋贵勾结,谋立福王......您不如写个奏本,由下官带去大同,交给圣上。”
孙承宗皱起眉头,似乎有些犹豫。他知道,这个奏本交上去,那就和北京城的勋贵怼上了。
阉党他是不怕的,但是勋贵......一个个都树大根深啊!
钱谦益看见孙承宗有些犹豫,低声又道:“孙先生,咱们接了盐运衙门的盘,就和那些国之硕鼠对上了。无论咱们怎么委屈忍让,他们都不会满意的。
除非咱们就那原来的二百多万去养辽军......可是辽镇上下能答应吗?他们原来吃着四百多万的饷(扣掉天津、东江的份额差不多是四百多万),减去一半,还不闹翻了天?真闹到袁元素都压不住了,京中的阉党勋贵,一定会借题发挥对付咱们!
孙先生,党争的事儿,其实就是借力打力......主上的意思明摆着,而且也有力可借,咱们只要把阉党和勋贵联系在一起,就不怕打不死他们!”
孙承宗皱着眉,沉默不语,似乎还在权衡。
钱谦益又道:“还有先帝之死,也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当年咱们东林君子都不在朝,这事儿和咱们没关系。但是阉党和京中勋贵,却是罪责难逃!”
“这怎么说?”孙承宗问。
钱谦益道:“京中勋贵恨先帝想要整顿京营和锦衣卫,而阉党则谋立福王......”
“还牵扯上福王?这可是陷藩啊!”
钱谦益笑道:“怎么是陷藩?这次真有人谋立福王啊!他能脱得了干系?等皇后娘娘到了大同,还不和天子哭诉?天子会怎么想?总宪啊,内阁首辅,就在此一举了!”
这个钱谦益一准是被压抑久了,满脑子都是这么斗争,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黄台吉都快打来了!
当然了,孙承宗和钱谦益这个时候也不知道黄台吉奔蓟镇长城来了......实际上,就连跟着黄台吉一起出兵的八旗兵和准备和黄台吉会师的喀喇沁蒙古、内喀尔喀蒙古、科尔沁蒙古的首领,也都不知道这位天聪大汗已经准备试一试北京城的鼎之轻重了。他们这些人只知道,天聪大汗准备在大凌河畔大会蒙古诸部,并且接受蒙古左翼各部的臣服。
甚至连未卜先知的那位朱由检,也不知道已巳之变提前了,变成了戊辰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