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别来无恙。”沈丹青换上迟鸣熟悉的玩世不恭,人还是那个人,但配上银发绯曈,有种说不出的妖冶,“看您的着装品位与时俱进,憋在地府未免可惜,不如跟我去人间玩玩,可以混个视觉系的乐队主唱。”
辰冥面色不变, 语气却更冷硬一些,“来我这不备礼物也就算了,还带了这么个东西。”
说到这,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了迟鸣一个正眼,眼神故作轻蔑,仿佛在看一只小虫、一粒尘埃,但毕竟当阎君不需要演技,表演流于表面,虽然眼神过关,但除此之外,整个人都透出剑拔弩张的敌意。
如果迟鸣真是一粒尘埃,也是足以颠覆世界的那粒。
迟鸣:“我来找阎玖。”
辰冥冷哼一声,“就你?”
迟鸣缓缓松开捏紧的拳头,“还没自我介绍,我是阎玖的未婚夫,我叫迟鸣。”
辰冥被一句“未婚夫”戳到逆鳞,差点当场爆炸,几千年的涵养化作嘴角轻轻一抽,“笑话!”
沈丹青很应景地发出一声轻笑,辰冥脸色直接黑了八度。
迟鸣继续说:“您儿子十九年前已经跟我定了婚约,现在我跟他都够了婚龄,领证合情合理合法,请您让他出来见我。”
辰冥像嫌迟鸣碍眼,半眯着眼睛看他,但心中怒气还是节节攀升,眼中绯色几乎烧成一片炽烈,轻轻地,他抬起手,食指稍稍一抬。
像拨动了无形的开关,河道从深处传来一声闷响,像惊扰了沉睡的巨兽,水面如沸腾一般颤动起来,转瞬,玄冰似的锁链破水而出,洞穿甲板,把小船开膛破肚一般牢牢定住。
同时,水汽摇曳,凝聚成重重鬼影,如山崩海啸一样围拢而来。
辰冥踏上水面,看着迟鸣,“现在想清楚,再说一遍。”
迟鸣:“我要见阎玖。”
辰冥冷笑一声,掌心托出一方幻象——冷紫色的火光悬浮在虚无之中,“这就是阎玖,如果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他说话,看他会不会回你。”
迟鸣刚要说话,就被沈丹青拉住,“您当年秉公执法,亲手分了他的魂魄,现在那里只剩两魂,没形体没意识没声音,您叫他一声儿子,他都分不清您是亲爹还是木头,何必试探迟鸣,而且小玖真的不回应也就算了,万一回了,您自己不是很没面子?”
辰冥瞪了沈丹青一眼,再看向迟鸣,“看来你是知道的。”他从鬼卒中间穿过,来到迟鸣面前,“既然这样,让你们见面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让他答应两个条件,我就替他修复魂魄,对你擅闯禁地的事,也不再追究。”
迟鸣:“你囚禁他,刚好说明他不肯同意这些,这是他的选择,你无权强迫,更不该跟我谈什么条件。”
沈丹青笑了一声,“删掉记忆然后不再见面?我说阎君,您心里没点数吗?当年尘曦曾经五次自封记忆,最后还不是要把自己沉进忘川才算了结?阎玖再见迟鸣时根本没有儿时记忆,对他还不是义无反顾?您要真想了断,就干脆点,把您儿子一把烧成飞灰,反正还有八个,也不差他这一个。”
“你闭嘴!”辰冥一个视线剜过去,锁链应声而动,沈丹青闪身躲过,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朱漆长笛,跟锁链缠绕一较,火光立刻蜿蜒而上,将玄冰锁链烧成一阵灰烟。
在这空档,沈丹青和白无常一左一右,把迟鸣带到岸上。
沈丹青周身浮起一层火光,只身挡住一众鬼卒,“迟鸣,去找小九。”
迟鸣不放心把沈丹青留在这里,但白无常不由分说,直接带他奔着知返湖去了。
鬼卒凶悍,但对沈丹青顾忌三分,不敢真下狠手,反而沈丹青毫不客气,几招下去堪称摧枯拉朽,一把火将河道两岸烧得不辩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