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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第236节(2 / 2)

白鸳眸子微睁,“阿依月是公主,自是认得。”

秦缨眉头越拧越紧,“这便是说,赏雪宴上,还有献宝那夜的宫宴上,阿依月都看到了这位旧相识?”

说至此处,秦缨语声一急,“我记得她在献阿赞曼的那夜,念过一首诗——”

她越想越觉得怪异,沉声道:“那是一首思念夫君的诗,说的是自夫君离开那日起,她便憔悴不堪,因思念夫君,心中煎熬,日日垂泪,她在那时念这首词,难道是意有所指?”

白鸳吓了一跳,“可她并未成婚,且、且她说她有周人做夫子,这才学会了周人的诗词。”

秦缨摇头,“可那么多周人的诗词,她怎偏偏念了这一首?本要留在大周,又为何忽然改了心思?改心思也就罢了,为何最终自杀?”

说至此,秦缨忽然想到:“若我未记错,南诏还有位从未露面的大皇子,此人久居深宫养病,极擅周文辞赋,还与阿依月说过亲,但不知为何,并未定下婚事,外间的说法,是说阿依月的父亲,嫌弃此人重病在身,但假若,此人并非重病,而是不在南诏呢?”

秦缨心跳的疾快,又面色难看地踱步起来,口中不住轻喃着什么,焦灼又紧迫,不知过了多久,她猝然停下脚步,“我知道了——”

白鸳也紧张起来,“知道什么?”

秦缨沉浸其中,并未听见她这一问,她僵在原地,又难以置信地摇头,“不,怎会是他,这怎么可能……”

白鸳大气也不敢出,“县主——”

“快!快让沈珞备马车——”

秦缨扬声吩咐,“去金吾卫!”

……

坐上马车,沈珞马鞭重落,眨眼间便驶出一射之地。

车厢里,秦缨的脸隐在一片昏光之中,却仍能看出她面色极其难看,长乐坊去金吾卫并不算远,但她第一次觉得这条路这样漫长,她不住地掀帘朝外看,等马车停在金吾卫之外时,掌心已漫出一层冷汗。

掀开车帘,秦缨高声问:“谢大人可还在?”

门口的武侯一愣,“谢大人刚刚离开。”

秦缨“唰”地落帘,“去将军府——”

沈珞调转马头,空无一人的寒夜长街上,只听得见急促的车轮与马蹄声,秦缨攥紧指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到将军府外,她立刻跳下马车叫门。

片刻府门打开,小厮惊讶地看着她,“云、云阳县主?”

秦缨径直推门而入,“我有急事要见你们公子——”

小厮吓了一跳,一边应好,一边拔腿往西院跑,秦缨亦提着裙裾,脚步如风,眼看着要走过第一道回廊了,尽头的月洞门处,终于出现了谢星阑的身影。

他惊讶地迎上来,“发生何事了?”

谢坚刚去过侯府,他们也刚从衙门回来,秦缨如此着急忙慌地赶来,自是生了十万火急之事。

他刚走近,秦缨一把抓住他的手,“我此前想错了!”

谢星阑不解,“何事想错?”

秦缨语速飞快道:“未央池赏雪宴,还记得我告诉你,我看到了蒙礼和阿依月私会吗?我想错了,我只看到蒙礼走向邀月楼,又听到了阿依月的哭声,理所当然的以为,那邀月楼外的角落里,是阿依月对蒙礼哭诉衷肠,是他们二人有私情!”

谢星阑反握住她,“有何不对?你亲眼看到蒙礼走过去。”

秦缨不住摇头,“不,倘若蒙礼去之前,阿依月便已经与另一人在一起呢?若她那些哭诉,是对那人而非是对蒙礼呢?在被我们发现之后,我们为了避人,躲进假山之中,可那人才是最心虚害怕之人,他绕过邀月楼,躲去荷花池,那装着香粉的竹筒,也是在那时丢弃,而当我们一起从假山绕行去梅林西北之时,他其实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盯着我们,等我们走远,他从假山中段逃入梅林,还找到芳蕤为他作证!”

秦缨一字比一字更快,“与阿月有私情之人是他,阿月起初愿意留在大周亦是因为他,后来阿月性情大变,不愿留在大周,还是因为他,最终,阿月选择死在大周,更只是为了保住他!”

秦缨一口气说完,神色愤然中还有几分悲恸,谢星阑骤然听到这样多推断,尚未理清,但见她神情,立时问:“你已知道那人是谁?”

他一顿,“莫非是我们相熟之人?”

秦缨目光沉痛,深吸口气道:“若我未猜错,此人,正是方君然!”

谢星阑狭眸,“方君然虽被怀疑,但如今还无铁证。”

秦缨急快道:“若我没猜错,方君然便是南诏那位缠绵病榻的大皇子,他并非重病缠身才不露面,他是来了大周做奸细!南诏献宝那夜,阿月念了一首思念夫君的情诗,而她在南诏,是与那位大皇子议过亲的,方君然家住兴安坊,距离千福楼不远,当日我们伴阿月游玩,到了晚上,是她说听过千福楼的大名,想去那里饮大周酒酿,最后那几日阿月性情大变,是因为她听说了芳蕤有心方君然,还婉拒了太后的指婚,她入内宫住着后,老跑去勤政殿方向,是因为想看见方君然上朝——”

秦缨语声一沉,“而阿月自杀,也是为了保方君然,因在此前,我已有了猜测,我想着,蒙礼若与阿月有私情,又为何非要去邀月楼私会?平日里潇湘馆内尽是他们的人,她们想如何相会便如何相会,为何偏偏选在赏雪宴那夜?”

秦缨摇头道:“那一日,我与芳蕤去看阿月,却不欢而散,后来我想到这一点,便又返回了未央池,在未央池正好遇见了方君然与崔慕之,那时我未想过方君然与此事有关,还让芳蕤与方君然在邀月楼外说话,帮我重现当夜偷听时的情形,以此来判断阿月他们是在楼内还是在楼外相会……”

“芳蕤毫无所知,只管配合,但方君然……当时他寡言少语,还因芳蕤戏弄之语色变离去,我只以为他是经不住芳蕤逗弄,可如今想来,他是那一夜亲历者,自然立刻知道了我的目的是什么,从那时起,他便警觉起来,定是他告诉阿月当夜私会或已暴露,令他们速速离开大周,也是那两日,蒙礼与施罗上折子打算返国——”

“而阿月,她或是愧疚,又或是不愿南诏返国受阻,也怕拖延下去暴露方君然,这才选择以自杀来破局,她死了,大周有理也变没理,更不敢强留他们,施罗与蒙礼可归国,赵永繁的案子也有了个交代,还能搅乱大周朝堂,让方君然更好地隐匿,而方君然,若他还有半分良心,大抵会永不会忘记阿月……”

秦缨一段段串联,谢星阑本未理清,此时也觉醍醐灌顶,身后谢坚、谢咏几个,更是震惊地瞪大了眸子,当初赵永繁的案子本还需清算,可谁知阿依月忽然死了,崔慕之顶罪,太后与皇后又要置李玥于死地,这一番动荡下来,所有人的重心都已偏移。

时移世易,秦缨所言情景,任是谁都觉得再寻常不过,只有将这诸多细节合情合理地联系起来,方才能勘破真相,而能做到这些的,大抵只有秦缨一人。

顿了顿,秦缨惨笑道:“为芳蕤添妆那日,芳蕤曾问我们何时行三书六礼,我说我们挑明心意还没几日,可她却说,上元节那夜,方君然都早知我们有私情,我当时便想,我们一同办差,从来清白守礼,哪会被别人看出不妥?”

谢星阑狭眸:“因他看到我们在揽月楼后的假山中同行!”

秦缨点头,又紧紧将他的手一握,恳切道:“已经没时间找铁证了,明日便是芳蕤的婚典,若等到婚典之后,一切都来不及了,我绝不能让芳蕤再嫁错一次!”

“嫁错”二字令谢星阑眼瞳微缩,他问:“你想如何办?”

秦缨定声道:“立刻去方君然府上搜查,他做奸细五年,府中定有罪证,还有那个与江原私见之人,便是已经离京,只要拿着画像去找四街邻里查问,定有人见过!”

方君然官居四品,明日还将成为郡王府的乘龙快婿,倘若今夜闯入府中搜查,却未证明其有罪,这份过失,便是谢星阑也不好承担。

但只一瞬,谢星阑颔首,“好!我随你先行,谢坚回衙门调集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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