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凄凉,有视觉冲击。”我一笑,把画布取下送给了顾清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养成了他那个臭毛病。
从画室出来,我伸腰打了个哈欠,这么多天了,他不来找我,我去找他吧,总不能两个人都倔。
没出息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快步朝公交站走去。
乘车回学校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高三毕业那年和他在西藏的重逢。
高三那年,我的病情稳定了不少,所以就想出去走走,我困在那座小城太久,像一只困兽,渴望新鲜的空气。
我选择坐火车去西藏,看着天空的颜色层层加深,看着高山雪岭闯入我的视线,由衷觉得,不虚此行。
第一站住在拉萨,第二天和旅游团一起去了纳木错,当地人告诉我,在他们那里,纳木错也叫腾格里海,是天湖的意思。
天湖,这个名字,非常吸引我。
我到的时候天气很好,蓝天白云似乎近在手边,偌大的天湖上倒映着如碧水清洗过的天空。
我伸开手臂呼吸,想把这些清新干净的空气带回小城,带回那个养病的山庄。
那一刻,我想起了一张有些模糊的脸,他穿着破旧的衣服,却背着一副崭新的画架,他的眉眼淡泊,写满了故事。
沈言……我在心底呼唤他的名字,不敢透露半分异样。
之后,我们去了不少旅游胜地,各处都透着藏族人民特有的风情,我想留下来,但是我知道,我不属于那里,我必定要离开。
就在动身离开的当夜,团长让我们自行去买些纪念品回家,我没什么想买的,所以就留在旅馆里,逗弄老板的柯基犬。
“请问这里需要服务员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我抬头,撞进了他那一汪深潭的眼睛。
“沈……言?”我艰难的喊出他的名字,如牙牙学语的孩童。
他也看我,辨认良久,笑道:“……子宁?李子宁?”
我低下头笑,我很高兴,他还记得我。
因为我的打断,他没有再问工作的事,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避开他穷困潦倒的生活,只谈他三年来的所见所闻。
他告诉我北方的雪是如何澄洁,告诉我东边的大海是如何壮阔,告诉我藏地深处的湖泊是如何清澈,那些鲜少有人踏足的圣地,是如何威严。
说完,他从背包里拿出几张画布送给我。
我惊讶:“你居然会留着图?”我还以为,每一张图他都会送出去。
他的睫毛微微颤抖,长长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如同漫画里走出的男孩子。
“有些地方是无人之地。”言下之意,他不是不送,而是送不出去。
我了然一笑,然后如视珍宝一般把画抱在怀里,轻声道:“如果没人送,就都送我吧。”
他看我,无声的扯出了一抹弧度。
那天遇见他之后,我决定不和旅游团一起回去了,我想和他呆在拉萨一段时间。
旅游团走后,他知道了我的决定,他极其复杂的看了我一眼,那里面包含太多情绪,我来不及摸清,他就移开了目光。
“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我已经给他们打过电话了。”
他笑了:“你……还是一点没变。”
我知道,他说的是一意孤行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