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样。
因为父皇宠妃灭,让一个不入流的妃子占据母后的凤栖宫,他为了给母后争口气,竟然被贬进大牢。
当时他想,只是被贬进大牢里而已,皇上肯定不会对作为太子的他下手,关几天就会被放出来的。
谁知道后来他被人绑走,见到了失踪多年的外公,然而他外公要造他父亲的反。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容竞对于余宣帝这些年的行径,并不清楚,在他的心里,他是高高在上的父皇,政绩优秀,赏罚分明。
除了在女人方面,有些被美色冲昏头脑,其他没有大毛病。
直到他见到容修,见到赵春荣,他们同他讲了个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父皇。
那个父皇奸诈、阴险、小气、很戾,他为了得到皇位不择手段,为了巩固皇权过河拆桥,残害往日兄弟同胞,甚至转眼就抢夺了兄弟的女人,并把她金屋藏娇,各种娇宠。他对容修下手,他亲眼见证他派人挑断他的手筋脚筋,然而容修到底做错了什么?
世界乱套了,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他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小孩,骤然面对着肮脏丑陋的现实,只剩茫然四顾和不知所措。
赵春荣下葬后,回到府邸已是深夜。
容修看容竞状态不对,屏退所有人后,单独留下了容竞。
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站一坐,同样的人,只不过地点从天牢换到了厢房,他们的身份也变了。
他是个被挟持的太子爷,而他从阶下囚成了通缉犯。
容竞心中涌上万千感慨,苦涩的勾了勾唇,耸肩说道,“世事难料。”
可不就是世事难料么。
他从没想过要造父皇的反,结果现在他被迫要造反,对面那人从没想过要起兵,结果现在他手握几十万大军。
是不是人们都得不到所求的?
容竞轻笑出声,就近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没什么正形,身子靠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容修身上。
男人经历那件事之后,腿脚不好,他穿了身黑色的衣服,身下的轮椅是原木色的,两相衬托下,他显得更加清冷禁欲。
“腿怎么样了?”容竞总算有时间问起关心的事情,“听说是接上了?”
容修随着他的问题回答,“嗯,席大夫医术高超。我把你留下,是想帮你认清现在的局势。”
他口气倒是不小!
容竞别扭的挑挑眉,不过据他所知,容修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哪怕他看他不顺眼,偏偏实力摆在那里,又让人无可奈何。
他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耳朵却竖起来,仔细留意他的话。
容修搓揉着手指,缓缓开口,“仗是要打的,这关乎生死,我们和朝廷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你现在得有个立场,是站在这边,还是站在那边,你不能在两者中左右摇摆,必须做个决定舍弃一方,不然对谁都不好。”
“选择?舍弃?”容竞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阴阳怪气的道,“王爷说的轻巧,一边是我的父皇母后,一边是我的外公舅舅,你告诉我怎么做选择?让我舍弃谁?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说起来总是这么轻描淡写,殊不知的别人的心,此刻正像是被放在烈火上灼烧一样!不然王爷告诉我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