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你回来,是希望你好,她现在不在,我若不事事给你办体面了,她怕不是又要同我使小性子。”容修感慨着。
小木鱼知道那个她指的是谁,怕他伤心,正欲开口继续劝说,反而见男人一本正色的给他筹谋道:“若是让我来说,三年前没回去,如今也不必再回去,回去了对你有百害无一利,你年岁增长,男子的性别是藏不住的,裴渊逸不可能对你手下留情,况且……”
“况且孩儿派人打听过来,看夜王的表现,找我只是个托词,他们此行的目的,应该是来和亲。”
容修轻飘飘笑出声,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里。
他没否认:“的确如此,另外,裴渊逸并非是庸庸碌碌的人,他野心不小,刚稳定国内,就想着出来团结友邻,心思不得不让人防备。”
“父亲说的十分,所以,孩儿想留在这里。”
容修看着他,问:“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孩儿愿追随父亲。”
“那你还是没想清楚,我如今处于风口浪尖,容竞态度不明,但哪个天子会甘心做个傀儡,只怕是……”他仰头叹息,闷闷的道:“罢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你若是不回去了,我便布个局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等裴琅夜回到北冥国,我再给你寻个身份,让你光明正大的出入相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藏着。”
“孩儿谢过父亲。”
“回去吧,好好读书,要是哪日本相倒台了,你得把轻舟扶起来。”容修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入了冬之后,他身上的旧疾犯了,总觉得了冷风从各个裤脚衣袖往身上钻,明明他以前可是云意的暖宝宝。
小木鱼嗯了声,走到院门口才郑重其事的行了礼,说道:“父亲永远不会倒台,孩儿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孩儿会用功读书。”
“得了。歇着去吧。”
容修嗤笑,少年总是轻易说出永远二字,殊不知这两个字是世上最诛心的假象。
哪有什么永远的事?
他曾以为会永远恨云意恨云守道,想尽一切办法要将他们送进地狱里,到头来发现他的那些算计成了别人的利刃。
他曾以为云意会和他白首到老,同舟共济,世事的手将他们残忍推离彼此,如今生死两茫茫。
痛苦的只有他,那个狠心的恶毒女人,居然就这么抛下了他!
她倘若真的死了,就是不遵守誓言,女人的话果真不能随便听,她倘若还活着,那就是抛夫弃子,她怎么能这样!
过分!
太过分了!
可她这么过分,他还是好想她。
容修不知道为什么脸颊一片濡湿,他大笑着抹了一把脸,抓起桌上的酒壶,仰面就往嘴里灌。
热辣的酒钻入喉咙,直烫的他眼泪直流,身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初冬的风带着寒意,毫不含糊的吹过来。
他用力把酒壶摔地上,在清脆的声响中,直挺挺的躺在冷冰冰的地上。
好难受……
再烈的酒,再冷的风,都压不下去心上泛起的丝丝痛意。
那痛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看着幽幽的天,喃喃的问:云意,你怎么这么狠,怎么这么舍得,怎么就抛下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