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很小的时候,娘亲跟我说,父亲去世了,那时候我并不懂去世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他只是去了远方。
等我稍稍长大后才知道,原来去世的意思就是,天底下再也没有这个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他。
父亲真的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远到他永远不会回来。
得知这个残酷又悲伤的事实后,我哭了很久,哭到眼泪干涸,喉咙沙哑,最后体力不支昏睡过去。
等我再次醒过来,娘亲坐在床边,她抱着我,沉默许久后,才颤着声音的问:“你父亲生前有个心愿,他没能来得及完成,你愿意替他完成吗?”
“我愿意!”
所有和父亲有关的事情,我都本能的去靠近,试图这样就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样。
童年的男孩子,对父亲的依赖和想念,能够战胜所有的困难。
哪怕这个困难,是与人的惰性相抗衡,哪怕这个困难,包括舍弃无聊的儿女情长。
那天之后,我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娘亲把所有的玩具都收了起来,还告诉我,父亲在天上看着我,我如果不努力读书,不然就会连娘亲也失去。
我不想让娘亲去遥远的地方,我想让她陪在我身边,所以我害怕的保证,一定会听娘亲的话,绝不惹她生气。
娘亲请人来教我读书习武,还请当地的大儒来同我讲天下大势,讲朝中局势,讲文武百官的来历及底细。
她每日都会询问我的功课,如果有问题答不上来,或者答的令她不满意,我就会挨饿。
饥肠辘辘的感觉太难受,半夜三更躺在床上饿的胃疼,那种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的疼痛,让我像是死过一次。
我不敢再出错,我格外用心的读书,遵照夫子的要求,努力做得更优秀。
后来我挨饿的次数少了,功课越来越优秀,我知道诗词歌赋,了解时局政治,甚至懂得帝王权谋术。
可我越来越迷茫,我不懂为什么要学这些东西,父亲的那个心愿,究竟是什么?
他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吗?
娘亲为什么要让我学帝王权谋术,帝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敢问。
娘亲越来越严厉,七八岁的少年,即便心有叛逆,但在强大的压迫之下,还是会下意识的妥协,更重要的是,我只有她了。
如果我惹她生气,她会不会离开,会不会不要我?
我害怕一个人。
漫长的、日复一日的、枯燥的生活,像是怎么都熬不到头,好像每天过的是同样的生活,看不到尽头,似乎也不需要尽头。
除了麻木,还是麻木。
麻木的记下那些残忍的手段,麻木的用套路和人为善,麻木的看着他们那些或谄媚或鄙弃的嘴脸。
我以为我失去了所有的情感,我对万事万物都不关心,除了我的娘亲,但其实真要提到她,似乎也没多大的感情。
有一段时间,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感情很寡淡的人,好像谁死了都和我无关,我照样能过下去我的生活。
八岁那年的冬天,犹自记得是在快过春节的时候,娘亲带了一个男人回家,说以后就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