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侧耳倾听。
当皇帝提到了一个戚家三姑娘,他思索了片刻,没有说话。
“还有,还有阿鸾封后的事。礼部,要抓紧了。……不必大操大办了。”不然事情闹得天下皆知,那不是给戚鸾丢脸么?皇帝心疼,不愿意让世人皆知戚鸾到底是因为什么进了宫,只能遗憾地说道。
他虽然觉得遗憾,可是也并不觉得太大的难过。
反正当戚鸾进宫之后,朝朝暮暮恩恩爱爱,他什么都能补偿给她。
有了皇后的实惠,不比什么都强。
“还有舅舅……”魏王把承恩公骂得狗血淋头,皇帝都替他难堪。
虽然不高兴承恩公刚刚仿佛是要塌他的台,可他到底是他舅舅,是戚鸾的父亲,皇帝迟疑地看了一眼目光锐利地抬头的魏王,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才喃喃地说道,“要不,要不……你先在家里给阿鸾预备嫁妆吧。”
“皇帝!”戚太后怒声喝道。
这不是给魏王服软了么?
若是承恩公的威望撑不住朝堂,那皇帝也岌岌可危了。
“别吵闹,朕头疼。”皇帝实在受不了刚刚如魏王承恩公一副要火拼的样子,他怕得很,此刻都不敢再去看魏王的眼睛,讷讷地说道,“朕得回去了。朕得回去瞧瞧阿鸾,她知道要嫁给朕,一定欢喜极了。”
年轻的帝王说起心上人的时候满是甜蜜,对朝上也不耐烦了。
可这说的说人话么?
刚刚为淮王说话的年轻皇族已经气得半死了。
戚鸾高高兴兴要嫁给皇帝?
那淮王在她的眼里算什么?
皇帝怎么能这么给亲密的堂弟捅刀子?
这些年淮王处处维护皇帝,把他当做兄长。
那年轻人上前了一步,成王看了这年轻人两眼,没管他的愤怒,见皇帝已经无意留在朝堂上,径直往后宫脚步欢快却步伐轻浮无力地走了,目光深邃了片刻,转身谁也没有理睬,也走了。他一走,承恩公脸色铁青地也往外走。
他深深地知道,今日朝堂上是魏王赢了。
皇帝竟然在魏王的压力下,对他这个舅舅没有半分维护。
哪怕没有说让他可笑地告老,可是也没有安慰他,训斥魏王出言不逊。
他心里失望,只觉得皇帝无能,又恼怒不过是放戚颜进宫了一趟,竟然蛊惑皇帝至此。
戚家千方百计为戚鸾遮掩宫中发生的事。
可皇帝全都大咧咧地承认了!
不仅承认了,还封了戚颜做郡主,还赏了郡主府,赏了混账的散散心的皇家园林。
他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今日谁都不能阻拦他把戚颜给打死。
谁知道怒气冲冲地才回了承恩公府,尚且在门口,却见自己的身后,魏王带着人就这么过来了。
看着魏王来承恩公府仿佛回家的样子,承恩公再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了。他的眼睛都恨不能流血,冷冷地问道,“王爷追到臣的家中,莫非还有什么指教?”
他讥讽地问道。
魏王却越过他,直接往承恩公府去了。
他一副长驱而入的样子,半点都没有把承恩公放在眼里。
“本王来寻戚恪,与大人无关。”
承恩公被他这样的恶客竟然说不出话来。
都说了,大家都是尊贵的体面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
哪怕在朝中相争,可至少也得保持对彼此的脸面还有尊重吧。
魏王竟然连一点点尊重都不给他这个承恩公!
不仅这样,想想打从魏王回到京都,打从戚颜从宫里闹腾起来,自己就再没有顺心过,如今万分不愿意让戚鸾进宫竟然都不能够了,承恩公只觉得诸事不顺。
见魏王示威地来找戚恪,明显给自己脸色看,承恩公冷笑了一声,也不招待魏王,自己就回了书房去。
他摆明了冷遇魏王作为反击,魏王却不在意。
他被几个诚惶诚恐的承恩公府下人引着,正往后宅去。
戚恪这些天守着戚颜,眼下正在戚颜的院子,他说要去见戚恪,下人哪里敢反抗他这样的天潢贵胄,哪怕心里叫苦,唯恐承恩公日后责罚,却还是引着魏王去了戚颜处。
他们一路穿行过承恩公府的后宅,先走过了一个极华美宽敞,里头大片的花树越墙而出,灿烂盛开,又有一株高大的碧绿梧桐撑开了伞冠的院落,却还是往后面走去。
“那是谁的住处?”魏王问道。
“那是大姑娘的梧桐苑。”
凤栖梧桐。
魏王冷淡地收回目光,不感兴趣地继续前行,直到到了后头的一处小了许多的院子,哪怕那院子也很精致华美,可魏王这一次却还是目光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