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徐管家道：“少爷，老爷子刚刚来电话，说你开会开到一半就跑了，是少夫人出什么事了么？”
霍景延掩饰住眸底的风暴，淡淡的开口：“逛商场遇到了姑姑和那个女人，被严露露气得动了胎气。”
“啊？”徐管家惊道，“那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少夫人？”
霍景延抬手：“不用了，我去给爷爷回个电话。”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叶梵慢慢睁开双眼，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头部的疼痛感并没有消失，只是稍微减轻了一些。
找到自己的手机，找到许天泽的电话，低垂着眸盯着那个电话号码发呆，轻颤的眼睫垂下来，与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虚弱得仿佛一下秒就会晕过去。
良久之后，她拨打了这个号码。
“小梵小梵。”电话里传来许天泽担忧的声音，“你现在还好么？”
叶梵嗯了一声，按了下额角：“我还好。”
许天泽温柔的安抚她，道：“你别怕，明天跟景延过来，我这边都安排好了，相信爸……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现在不比以前，医疗设备已经很完善了，说不定一个星期，一个月就能完全康复，虽然是遗传病，但我爷爷我父亲还有我，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没事的。”
叶梵问道：“那他们后来都痊愈了么？”
“……”许天泽爽朗的笑了两声，有些心虚的道：“主要是我爷爷那个年代太落后了，不过我父亲是醒了的，我也醒了，所以不用担心，你们明天过来就行，早点治疗好早点康复。”
他父亲虽然醒了，但是醒来以后只活了不到五年就去世了。
尽管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活多久，但他相信自己活着就是奇迹，也包括叶梵。
叶梵并没有应下来，而是摸着自己的肚子，可能是隔着电话，也可能是上次脱口而出的那一声“爸爸”，叶梵轻唤：“爸，能不能再多等几个月，我现在还不想去。”
电话那边的许天泽听到那一声爸，心差点就飘了起来，可后面的话却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为什么？”
叶梵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虚弱的脸上泛起一抹笑意：“我想等孩子出生以后再过去。”
“小梵，你……”许天泽道，“我之前说过这边的治疗不会对孩子有多大影响的。”
“这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想亲眼看着他出生，我想他是健健康康的，虽然我不能陪在他身边，但我想让他陪在霍景延身边，我不知道这一去还能不能再回来，以后没有我，最起码他们还有彼此。”叶梵望着窗外，眼里却冒着水光，“我知道这么做很自私，但我不想让他忘了我，至少在他看到孩子的时候会想起我。”
说到最后，她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了。
“傻孩子。”许天泽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声音莫名的伤感起来，“是我对不起你。”
“没有，是我要感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来到这个世上，谢谢你，爸，还有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面对疾病，那怕再坚强的人都会感觉到恐惧和绝望，做为医生，叶梵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才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百分百能治疗的疾病，那怕治好也会有复发的可能性。
她害怕死亡，却又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
霍景延站在房门口，从虚掩的门里看到了她纤细瘦弱但坚强的背影，握住房门把手的手，手背青筋突现，眼眶泛红，另一只手紧捂住着了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声音。
他靠在墙壁上仰起头，缓慢的喘着气，心口的位置像是缺了一块，明明是炽热的夏天，他却只感觉到了冰冷和几不可闻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