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又一个使力,那胳膊好像随时要被她掰下来一样。
他虽出身贫寒,但自幼便知人穷不能志短!
当初就因他在家乡不畏地痞,以身犯险救了无辜的百姓,当地官府为了嘉奖他才举荐他来汉白书院学习。
眼下这种境遇和他在家乡遇到的有何区别?
“你们!不要仗着家中势力就这般为所欲为!你们会遭报应的!”
众人又大笑出声,还有纨绔踢了他一脚:“老子可真怕!”
甘寻不乐意了:“说话就说话,你踢他做什么?喂,你答不答应?只要你答应,我就放你走。”
“我!”他又用力挣了一下,但不知她用的什么巧劲,竟挣脱不开。
双方僵持了一会,还是甘寻率先将他放开:“罢了罢了,你走吧。”
旁边有人不满道:“若他跟别人说了,别人都来摘这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多派几个人守着喽。”
辛醇灰头土脸的站起来,眼睛里却是布满血丝,狠狠瞪一眼甘寻。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在这个同窗的脸上看到一种与纨绔地痞不同的笑,那笑容干净明媚,好像方才做的不是一件欺凌弱小的坏事,而是拈花拂叶一般轻松美好。
他转身,快步离去,却不知自己怀中的午饭早已掉落。
后来甘寻给他送来了午饭,却不是那个酸馊的玉米饼子,而是几个热乎的烧饼。
他却觉得羞辱意味极重,径直将那饼子扔给书院门口的野狗。
可惜他那时并不知这杏的用处,也不知甘寻真的只是在笨拙又小心的向他道歉,担心他不接受,甚至还将小厮买来的花样糕点摒弃,只选了几个粗糙的饼子。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那日杏树下的笑容却足以让他铭记一生,至死不忘。
他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了,无数个夜里,这张笑颜甚至不肯入梦,却不想,没想到竟会在青天白日之下闯入他的眼中。
“你,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结巴,已无法遏制内心的激动与澎湃。
那个答案,似乎很快就要宣之于口。
如果不是甘寻,那一定就是……
“在下,明珠。”
“明玉珠!你果然是明泽的姐姐!禹城郡主明玉珠!”
明泽气结:“您身为兵部尚书,难道不知我阿姐已经战死沙场?叫明玉珠的人在整个沛国不止千百,难道都是我阿姐不成?再者说来,她叫明珠!不叫明玉珠!”
明玉珠好整以暇的看向辛醇:“当然,你若将我当成郡主也未尝不可,毕竟我也一直想成为郡主那样的女子!”
辛醇却好像魔怔一般,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不可能……你若不是明玉珠你会是谁……你若不是明玉珠,你听我提起明泽的母亲会这样着急?”
虽然有些丢人,但明泽还是嘟囔道:“这又不是她第一次护我了……”
看小弟这垂头丧气的样子,明玉珠抬手,在他发上揉了一把。
辛醇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目光紧紧锁在明玉珠的身上,无数猜想已在他脑海之中轮番滚过。
他没见过甘寻的女儿明玉珠,只在传说中听到一二。
但谁能说,女儿长得就一定肖似母亲?真是巧合也说不定。
没错,他宁愿相信这个言行举止,甚至连容貌都肖似甘寻的姑娘并非明玉珠。
也不枉他这二十多年的苦等一场,她竟又重新回到他们初次相识的地方……
“大人,该回去了,我们还要……”
他抬手阻止侍卫继续说下去,整理情绪,反问明玉珠道:“你与我说句实话,你是什么人?从何处来?眼下又在何处当差?”
“大人想必是做惯了高官,问题总是张口就来,只可惜在下实在嘴拙,不知该从何处回答,若大人一定要问个清楚,那我只能说,我是他的人。”
言罢她伸手指向辛醇身后,早就在那等候多时的顾飞扬正负手靠在墙边,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见辛醇看到了他,他百无聊赖的伸手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辛大人,您吃了吗?我那还剩了点饭菜本要给我这马夫的,您要是不嫌弃,一起吃点?”
知道顾飞扬能把活人气死,死人气活,他今日算是领教了。
竟让他堂堂三品尚书与小厮同食,其中贬低意味不能更加明显。
辛醇还没生气,他身边的侍卫已像狗一样龇牙咧嘴起来。
“多谢世子美意,老夫已经用过午膳。”
明玉珠噗嗤一声笑了,辛醇反问她道:“你笑什么?”
“我笑,辛大人竟也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顾,都说您清正高华,一视同仁,自有一身好修养,是万千学子楷模,现在看来,传言也不能尽信,同是世子,您竟有两副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