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寻常人家的住宅小院,院中有一片开阔的演武场,还有一群打着赤膊的男子在场上习武。
演武场后头还有练功房,和两个开阔的擂台。
顾飞扬自顾自的跃上擂台,脱下外袍只着白色的里衣,挑出兵器架上一杆长枪在手上掂了掂。
子丑抱着他的衣服一脸骄傲:“殿下要练枪了!”
顾家枪法?
明玉珠也来了兴趣,她也练过顾家枪法,但因枪法讲究力道刚猛,她就算比寻常女子力气大也比不过男子的爆发力。
顾飞扬的爆发力自不用说,枪挑长空宛若猛虎咆哮,横扫游龙,点刺独到,纵身跃起,再一击而中,如寒星淬血。
“好!”
不知何时,身边多了几个看他舞枪的汉子,忍不住喝彩。
明玉珠刚开始想夸,现在却有些说不出口。
不该如此的,一个在京城富贵窝娇养出来的世子爷,不该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击必杀的决然。
顾家枪法纵然适用于战场之上,但他又从未上过战场,怎会如一个征战百回的将军一般带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仇忾?
直到少年累了,周围天色也逐渐黯下,他气喘吁吁的将那柄快被他摔烂的长枪扔到一旁。
子丑唯恐他着凉,上赶着将外衣给他披上,他却照例将人推开,走到一旁,在水桶里抄凉水洗脸,湿了半身的衣衫。
“世子殿下有日子没过来了。”一位壮汉行至顾飞扬身边,双手环胸打趣他道:“还以为上次擂台输了不好意思来了呢,哈哈哈!”
“小爷得上课,哪能总来,上次是我不察,今日再比未必就输给你。”
“只可惜我今天比不了了,父亲在家等我回去述职,改日你我再比!”
“好……”
他懒洋洋的应下,脸上仍然没什么好脸色。
那壮汉又道:“你要是遇见我二弟,就让他常回家看看,爹娘都挺担心他的。”
“遇到再说吧。”
壮汉走后,顾飞扬才问子丑:“他不是被革职了吗?”
子丑挠挠头:“确实被革职了,不过李大人去跟五皇子求情,又官复原职了。”
“逼死一条人命竟这般不痛不痒。”
“人是自杀,他要摘干净也不难,而且五皇子正重用李家,这点小事还是可以摆平的。”
明玉珠一旁听的云山雾罩,她本对这些八卦没兴趣,但听到事关五皇子,且还是五皇子的负面内容,她当然不愿放过。
“这么说,五皇子是在包庇罪犯?”
“也没定罪,算哪门子犯人。”
顾飞扬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主动跟她说话了,一时间又有些懊恼。
李府的小厮过来,将擂台周围的火架子点上,照的演武场灯火通明。
明玉珠又道:“殿下给我讲讲吧。”
“没你不好奇的!”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啊殿下!”
顾飞扬提步向演武场后头走去:“方才那位是李乔的哥哥李都,因是庶出,还处处比李乔优秀,兄弟俩一直不大对付。他本在禁军做到了南门统领,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一女子抱着孩子找上门与他相认,他不认,那女子就抱着孩子投了井。”
明玉珠有些唏嘘:“这女子也太傻了。”
顾飞扬道:“那女子也是走投无路,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她一人死也就罢了,还带上一条无辜性命做什么?若换做是我,就是一无是处,带着孩子沿街乞讨也总能把孩子抚养成人,到时再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世人又不都是你。”
也是,明玉珠点头,若人人都是他,泱泱大沛也不至于‘竟无一人是男儿’。
“他虽未被定罪,却也被连累,革了官职,娶了新妇,再后来,他爹求了五皇子,就官复原职了。”
“应该新妇娘家也出了力。”子丑更八卦:“新妇娘家来头不小,人家还是嫡出千金,肯定会帮衬姑爷。”
顾飞扬耸肩:“你看,当初为什么不认那女子,这不就破案了。”
明玉珠心下唏嘘,不知不觉竟跟他登上一处高台,竟能看到整个小蓉山。
此刻居高临下去看,小蓉山却如银河一般星火璀璨,光滑流转。
夜风拂面,她舒服的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她来到京城有段时间了,却总觉得自己和这里的繁华格格不入,心头总像压了块巨石,让她焦灼的同时又有些不安。
此刻看到这不夜京都,她竟又觉得自己来这一趟值了。
若非‘死’了,她恐怕一生都没有机会离开禹城,能不能成功报仇暂且不提,来长长见识也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见到了小弟,还遇到了顾飞扬……
“那是什么?”顾飞扬凭着栏杆向下看去。
明玉珠也去看,只见偌大一个地方,四四方方围着一圈灯烛,周围还有人影走动。
子丑道:“哦,那就是五皇子给郡主修建的芙蓉香台!”
“找死他!”
顾飞扬转身就步下台阶,走的像阵风,明玉珠却有些着急:“殿下,我们这不才上来……”
“小爷要去打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