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顾飞扬道:“南方不分四季,想吃什么时候没有!”
“哈哈哈!这夏日的杏好说,冬日的杏一颗值千金,也是因为这个,此事也闹的满京皆知!后来,你娘就跟你爹嫁去了靖平。”
听到这里,明玉珠总算稍稍明白了一点缘由:“想是甘寻故意散布了黄杏酸涩的谣言,每每结果,就摘给了好友。但没想到,这个谣言竟然一传十十传百,一直从二十多年前传到了今天。”
于星河也点头说道:“从我当年在书院读书,到今天在书院教书,就知道这杏是涩的,可见谣言从种树开始就有了,如此一联想,也不难破解。”
顾飞扬不满:“夫子也不过比我们大个十岁八岁,怎么就知道这么多!还都是我和明泽不知道的事!”
“你不信?这事随便一打听谁都知道,尤其是京城那些个老人!身为儿子,连自己老子娘的事都不清楚,你可真孝顺啊!”
言罢要揉他,见他比自己还高一个头,只得作罢。
明玉珠也没想到他们的母亲曾有这样的交集,如此说来,也算是一段值得津津乐道的佳话。
不过唯一遗憾的是,娘竟从未提过。
算时间,顾飞扬的娘亲早于母亲过世,也不知当时母亲听此噩耗会不会也跟着伤心。
眼下二人都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能如往昔年少,互相陪伴,娘又可以给好友摘黄杏吃了吧……
“羡安?”于星河哭笑不得:“怎么了这是?说你娘爱吃黄杏你还不高兴了?”
“没有!”他有些别扭的揉揉鼻子,看着那棵杏树若有所思。
明泽也道:“你,你是不是想你娘了?”
“那倒也没有,”他深吸一口气,整理情绪道:“我就是没想到,我和你姐的缘分在那时候就定下了,你说,她们私下里会不会约定个娃娃亲什么的?现下不都流行这个吗?看来我从那时候就注定要做你姐夫了啊……”
“……”
“夫子,时候不早了,学生先告辞了。”明泽向于星河作揖,转身就走。
“哎?”顾飞扬急道:“你娘可曾跟你说过?”
于星河点头:“好,回去路上小心。”
明泽逃走!
他又去抓于星河:“夫子既然知道这许多,那可听过娃娃亲?”
于星河却对明玉珠道:“今日难得与姑娘畅谈,日后少不得还要与你谈古论今,各抒己见一番。”
“如此甚好,愿聆夫子赐教。”
于星河转身就走,顾飞扬锲而不舍的追他:“就是那种,姐妹俩约定好,将来成亲后,第一个孩子若都是男孩就结拜,若都是女孩就作手帕至交!若一男一女就结为儿女亲家的约定!夫子一定听过吧!这样的约定想来在京中也会被传为美谈,夫子!”
‘砰’的一声,房门在他眼前关了个了结实,任顾飞扬如何拍门就是不开。
明玉珠有些同情的看着他:“殿下,您千万想开一些,说不定您将来的世子妃比郡主好上千百倍呢!”
“这世上没人比郡主更好!”世子爷一声冷哼,踢飞脚下一块圆石,心头不忿:“如此看来,小爷和郡主定是有婚约的,只是夫子到底偏向他外甥,不肯承认罢了。”
明玉珠本在看他的好戏,听到这话不由一愣:“外甥?夫子的外甥是?”
“你不知道?当今五皇子正是夫子的亲外甥!”他勾唇而笑:“他五皇子就是个卑鄙小人,能有夫子这种舅舅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于星河是五皇子萧源的舅舅!
明玉珠心底大震,她入京城本就是为了探查萧源之事,若于星河是萧源的舅舅,那从于星河入手,是不是会容易很多!
就是不知这舅甥二人关系如何。
顾飞扬带头往书院外面走,一边走一边感慨道:“五皇子是于贵妃所出,这于贵妃也颇有些手段,皇上十分宠他,如此爱屋及乌,萧源便跟着沾光,皇上就想把天底下最好的女子许给萧源。”
明玉珠脚下一个踉跄:“殿下觉得好的,别人未必也觉得好……”
“可皇上哪里知道,他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嗨,小爷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一个江湖中人,哪知这朝中的尔虞我诈!”
明玉珠快走两步追上他道:“敢问世子,于夫子既然是五皇子的舅舅,那为什么于夫子没有入朝为官?有一个贵妃姐姐和一个皇子外甥,于夫子若是做官,在朝中更应该如鱼得水才是!”
顾飞扬也没打算瞒她:“于夫子非是不愿入朝,他年轻的时候也有凌云之志抱负不凡,一手好文章在京中争相传看,多少人赌他为新科状元!但在临近科考的时候他却悔了,反而去秦楚楼夜夜笙歌,与那些个莺莺燕燕相伴一处,还为那些女人写诗作词,一时间也是洛阳纸贵。如今人人都传颂他的淫词艳曲,哪还记得当初他写的策论何其惊艳。”
明玉珠不免诧异:“那当初,为何反悔?”
顾飞扬扭头看她:“你说呢?”
“我如何知晓?”
少年郎却有些得意,故意吊她胃口:“夫子不是说你聪明吗,还与你相见恨晚,你既然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得到吧?”
明玉珠舔舔唇角,知道这小世子对她记恨上了。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为了五皇子?”
少年郎耸耸肩不置可否,大步从书院出来。
外头子丑牵马等着,看他出来赶紧迎了上去:“殿下,东洲王世子……逃了。”
明玉珠和顾飞扬同时惊了一跳,忽觉那雨后晴空又漫上一片遮天蔽日的浓云,直压心头,让人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