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顾飞扬替她拒绝:“她是小爷的人,可不是什么自由身,一个拉着去钓鱼听曲,一个还要留下叫人当师傅!眼里可还有小爷!”
王娘子连忙屈膝告罪:“殿下不同意就算了,奴家也就随口说说,若因此惹怒了殿下,还请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家吧!”
顾飞扬这才哼了两声,算是原谅她了,不过再看于夫子,心里依旧有些不痛快。
于星河看着他也不痛快:“你明日不用去南门营点卯?怎么现在还不走?”
“怎么?夫子还要替我的顶头参军打我手心?”
于星河语塞,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自是不能再打你手心了,这辈子都打不了了!”
本以为会听到他的反驳,少年郎却意料之外的沉默起来。
于星河没好气道:“怎么不说话了?”
顾飞扬偏过头去:“我知道,你以前打我是为我好。”
“哎呦,可真难得,明儿早上的太阳怕是得从西边升起来!”
“夫子也不必这样酸我,多年来,你为我传道受业解惑,学生也念在心里,将来夫子若到靖平去,学生还要以礼相待,奉为上宾。”
于星河本要打趣他两句,听到这话,竟有些百感交集。
想到顾飞扬很快就能离京,做那自由翱翔的雄鹰,来日壮志得酬,天高地远,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给他倒了杯酒,于星河道:“喝酒!”
于是这二人从一言不合开始争吵,到推杯换盏互相鼓励,再到秦楚楼门口依依不舍,好像明日就再难相见的一系列的操作把明玉珠看傻了。
京城的男人都这么黏黏糊糊的吗?
顾飞扬翻身上马,伸手去拉明玉珠。
于星河见状赶忙叫停:“羡安啊,这男女有别,你二人怎可同乘一骑?”
顾飞扬蹙眉:“不巧,我出门只骑了这一匹,总不好让她跟我的那些个侍卫同乘。”
于星河忙道:“来来来,明珠到我车上,我送她回去!”
顾飞扬立时警惕起来:“夫子你不是跟小心肝约好了吗!哪敢劳动夫子!明珠!快上来!”
明玉珠刚把一只手递给她,另一只手便被于星河拉了个结实:“不可不可!羡安!不是为师较真!你这样轻佻,日后哪个清白女子愿意嫁你!还是坐我的马车吧!”
“夫子放心!我二人骑着一匹马招摇过市好几次了!您就别瞎操心了!”
言罢一个使力,拉的明玉珠脚下踉跄,险些撞在疾风身上。
这边于星河也是不肯撒手,张口闭口男女大防。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了,明玉珠再次陷入沉思:男人的友谊都是这样来去如风的吗?
最终还是她迫于围观群众的压力,急急向于星河告辞,翻身上了顾飞扬的马,催他赶紧离开。
少年郎却恰恰相反,不仅不着急走,甚至骑马绕着于星河走了两圈:“那我们先走了啊?夫子?”
于星河脸色铁青,不搭理他:“明珠,改日,我们去京郊钓鱼!”
“好!自当奉陪!”
“你陪什么陪!”世子爷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没好气道:“小爷还有差事要你做呢!”
“什么差事?”
“这差事,说来话长,小爷回去慢慢跟你说。”
言罢调转马头,得意洋洋的带着明珠穿越夜市人潮,往鹊桥行去。
明玉珠失笑,忍不住抬手去抓夜市之上坠着的彩灯,五指划过灯穗,光彩熠熠,亦照亮她的眼底。
卖花灯的小贩一时看的有些神迷,傻乎乎的乐呵:“骑白马的这位公子,给,给你后头这位小公子买个花灯吧!”
顾飞扬勒了缰绳回头,和明玉珠四目相对,又局促的移开目光,顺着她的手,看向那坠着彩色璎珞的花灯,彩云追月的样式,应了马上要来的中秋佳节。
“嘿,您看这小公子多喜欢,您就给她买一个吧!”
顾飞扬道:“你这什么眼神?她怎么就小公子了?”
她虽穿着小厮的衣裳,但一没束胸,二没易容,寻常人都看得出她是女子好吗!
谁知那小贩竟一副早就看透一切的表情,嘿嘿乐道:“明白明白!订了亲的公子小姐夜市出游,为了不惹闲话,便作小厮打扮,小人每天都要遇到那么一两个!小人明白!”
顾飞扬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不过那小贩却说的他心花怒放,恨只恨于夫子没听到这话。
“买了!”直接从怀中掏出颗银锭子丢过去:“不必找了!”
“谢公子赏!姑娘!您可真有福气啊!觅此佳婿,一定恩爱白头!”
明玉珠也不禁轻笑出声,伸手接了小贩递来的花灯。
顾飞扬见她皎皎笑颜被花灯照亮,心情大好,又对她道:“姑娘,还不抱紧佳婿,别一会掉下马去!”
明玉珠还真就顺从他意,一手拎着花灯,一手环紧他的劲腰。
“驾——!”少年郎纵马而去,自鹊桥之上奔驰而过,流光飒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