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源此刻却笑不出来了,虽然她已承认了他的猜测,但不知为何,愈发让他心里没底。
真相未明的时候,他笃定自己的猜测就是真相!
当她痛快承认,他却又暗中否定:这一定不是真相!
“你是郡主的麾下副将?官拜何职?”
“无官无职!”她掏掏耳朵道:“女子为将不容于朝中,更不会有朝廷俸禄,郡主便用战死兵将的户籍代替我们名录上报朝廷,从而为我等谋取一点军俸。”
这是明玉珠的一点私心,虽说有欺上瞒下之嫌,但因她所带女将也威名在外,因而六部基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事萧源是知道的,所以听到此话愈发不敢相信,此人真是郡主的麾下女将?!
“当初郡主所带三千明家军尽数覆灭!为何你没死?你到京中又是意欲何为!禹城的流言又是何人散布?难道你也相信郡主之死与我有关?你和顾飞扬——”
“殿下!”明玉珠突然高声将他打断。
萧源心头骤然一慌,骇然睁大了眼睛。
明玉珠倾身上前,那犀利的眸光好像钉子一般将他钉在原处,让他不由呼吸急促。
“殿下,”眼前的女子又轻笑出声,缓缓说道:“好像到了。”
萧源这才一个恍惚反应过来,车驾早已停下,车外是他的府邸。
明玉珠先下的车,负手仰头,看向那高高的门楣,仪门之上悬着璀璨宫灯,照亮她的眼睛,亦照亮半条长街。
萧源也跟着下了马车,杨箕扶了他一把,却发现他手凉的有些可怕。
“殿下?”
“无碍……”
杨箕不由警惕的看了一眼门下的女人,压低声音道:“此女来路不明,行为狡诈,殿下小心为上……”
“嗯。”
明玉珠回头看了他二人一眼:“殿下请?”
“姑娘请。”
她倒也不客气,直接登堂入室。
五皇子府,她不是第一次来了,暗中来探查过几次,跟顾飞扬也来过一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萧源直接将人带至自己的会客堂,堂中灯火通明,酒菜俱备,满桌佳肴,当真是十分丰盛。
“殿下就这般笃定,我一定会来?”
“你这不是来了吗?”
明玉珠短促一笑,先是端起那酒轻轻嗅了嗅,继而扫了一眼桌上的佳肴:“这酒不如靖平王府的好,下酒菜却是不错。”
“你想喝什么酒,我叫人去买。”
“不必,我不饮酒。”
萧源有些错愕:“常听人说禹城气候千变万化,白日里还是烈烈晴空,夜间说不定就会风雪加身,行军在外若不饮酒取暖,恐怕很难撑过去。”
“殿下知道的倒是不少。”
“既然要娶禹城郡主,我岂能没有准备?”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她入座,并叫人将她面前的酒盏撤去,换上清茶热饮。
自己也除了外氅,与她面对面坐了。
“殿下既宴请于我,那我便以茶代酒,三贺殿下。”
萧源也不由来了兴趣,亦举杯道:“哪三贺?”
“一贺殿下妻未娶,人先亡,免叫殿下入赘禹城,受半生风雪。”
萧源苦笑道:“郡主大义,守家卫国,若她能安然无恙,莫说叫我半生风雪,就是给郡主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明玉珠不置可否:“二贺殿下皇权在手,又得陛下器重,万里江山,尽在掌握,四王分封,不足为虑。”
“你来京时间虽然不长,知道的,却不少。”
“京城嘛,天子脚下,什么事都是小事,什么事,也都是大事。”明玉珠坦然而笑:“我这第三贺,也是件小事,恭贺殿下君子坦荡,治军严明,洗脱仓玉河水匪嫌疑。”
萧源脸上的笑绷不住了,甚至连酒杯都有些端不稳。
他将杯子重新放回桌上:“为什么突然感觉请你前来,是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