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达奚烈双眸一亮,合上扇子道:“怎么说?”
“爷爷没想到东洲庶子往日看着温顺,竟然会做出弑兄篡位之事!简直人神共愤!活该当诛!”
“还有呢!”
“还有……”顾飞扬认真想了想:“爷爷他还十分庆幸,当年没生庶子,只我父亲一个儿子,只我一个孙子,倒不用担心被人夺位。不过丽兄虽然庶出兄弟无数,应该也不用担心,听闻丽兄手段了得,倒也不足为虑。”
“哪里哪里,”达奚烈谦虚摆手道:“不听话的尽管杀了就是,留着只会浪费粮食,你懂的,北方寒冷,一年里有四五个月种不了庄稼。”
残害手足的话到他嘴里,就跟议论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顾飞扬又喝了口茶,继续往楼下找杨胖子的身影。
达奚烈有些着急:“王爷可有什么应对削藩之策?”
“没有。”
“难道王爷就坐等靖平步东洲后尘?”
“是啊。”
达奚烈哭笑不得道:“羡安,你要是不明白削藩的利害我可以理解,你毕竟年纪小,也没经历过什么,但王爷肯定不是这么想的。”
“你错了,我爷爷最是愚忠,坚信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再者说来,我们顾家祖籍也并非靖平,削藩于否对我们不甚重要。”
达奚烈的笑容慢慢收敛:“你是认真的?”
“怎么?你若不信可以找我爷爷问问。”
他知道,达奚烈不敢。
达奚烈的龌龊手段在任何人面前都能津津乐道,唯独在爷爷面前不敢张扬。
他怕靖平王,就好像怕自己已故的爷爷一样,这些老一辈人身上似乎真有什么精怪成了圣,战神附了身,叫他只被看一眼都自行惭秽。
“这都是小事,哪用得着惊动王爷。再者说来,我跟他可差着辈分呢,哪像咱俩,我虽虚长你十几岁,但到底能聊到一块去。”
言罢还用茶盏碰了他的,像敬酒一般,笑的意味深长。
顾飞扬不解:“可丽兄方才还在说我年少无知。”
“谁没有年少的时候!但就算是垂髫稚子也知道惜命,更何况是羡安你呢?”
顾飞扬不耐烦的看他一眼:“是不是小爷不跟你一起反抗削藩就是自寻死路?”
“羡安聪明人,何须点破?”
顾飞扬双手环胸看着他道:“我以为你在京中经营多年,早已给自己留好了退路。”
“不一样啊羡安,那都是外人!跟他们不过是逢场作戏,是交易!哪像咱兄弟俩!是不是?利害相关,生死与共,绝对不带掺假的!”
“谁跟你生死与共!”
顾飞扬没好气的一声冷嗤,眼尖的看到了一楼柜台后头的杨胖子,忍不住站起来斥道:“杨胖子!干什么呢!还不上来!”
“是是是!”底下杨掌柜忙不迭应答:“小人这就上去!这就上去!”
达奚烈颇有些无奈:“咱们还没说完话呢,叫他上来做什么?”
“还没说完?你怎么那么多话?”
“我……”
达奚烈有点欲哭无泪。
顾飞扬往他身后看去,达奚烈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
视线绕过身后的彩屏,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对上了!
“站住!”
少年郎腾的站了起来,赶在那人要遁逃之前将人抓了个正着!
“没听到小爷叫你站住吗!”
明玉珠一脸讪笑的给他见礼:“世子殿下!好巧!”
“我当你为何着急要走,原来是看到羡安了!”旁边一人悠哉悠哉的说着风凉话:“也是,你是他的小厮,难免耗子见了猫一样,你早些投身我的府上,哪还有这些事?”
“夫子府上若了少了伺候的人,学生倒不介意给夫子采买!”
顾飞扬说着,一把将明玉珠拉到自己身边来,一脸警惕的看向于星河。
于星河刷拉一把展开那素白的折扇,笑眯眯道:“我府上什么人都不缺,就缺一个明珠!”
“夫子还真会挑人!”
“世子!于夫子!”达奚烈远远的招呼他俩:“有话为何不坐下说?这儿还有热茶呢!”
于星河眉头一锁,反问顾飞扬道:“你怎么和他在一块?”
“对啊,你怎么和他在一块?”明玉珠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