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惺惺作态,要我和顾飞扬重修旧好?他在想什么?是顾飞扬夺妻之仇不够辱我,还是他回到靖平不会对付我?还有这个顾飞扬,人人都说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你看他简单吗?简单的人,可不会让所有人都对他无可奈何,还叫达奚烈陪了夫人又折兵,哼!”
“莫说靖平世子了,就是禹城世子,也是表里不一之人,瞧着软弱,实则是在韬光养晦,听闻他大婚之后,府上的人都被换过了,不管是禁军还是朝中各方势力安插过去的,都摘了个干净。”
“所以啊,当他们发现我有两副面孔的时候又何必大惊小怪的来质问?大家,不都一样吗?”
说着,萧源低笑出声,拿起酒壶又自斟自饮起来。
杨箕犹豫道:“殿下,那禹城来的小厮,怎么处置?”
后者听闻,一双冷若寒星的眸子又危险的眯起,他重重将酒盅投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杨箕也随之跪在地上:“是属下办事不利!”
“好一个明厚恩!竟胆敢戏耍于我!”
杨箕心念一转,已明白了萧源话中的意思。
“殿下认为,是禹城王所为?”
“他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明玉珠没有死……”萧源暗中咬紧后槽牙:“他是明玉珠的父亲,又岂会认不出女儿的尸体?”
“可他为何要这么做?”
“为何?他虽贵为禹城王,但最得人心的却是他的女儿,他甘心吗?若他甘心,他就不会与我合作!”
从当初他弃城出逃,十四岁的女儿接下千钧重担开始,他在禹城的地位已经名存实亡。
方眼偌大一个禹城七郡十八府,能真正听从于他的便只有他那一个小小的王府,只有他的姬妾和仆从。
他岂会甘愿受女儿压制,因而,当时就算是没找到郡主的尸体,他也依旧迫不及待的找一具顶替,从而向天下宣布郡主身亡,再收回禹城大权!
“禹城内忧外患之时,他抱头鼠窜,禹城兵强马壮之后,他迫不及待的想独占胜果,你觉得,他这样的卑鄙小人,又岂会真心实意的和我合作?”
杨箕大惊:“属下明白了,他怕禹城郡主被指认出来,从而被波及定罪!”
“他,信不过我,反正郡主之死,他手上干净,他宁愿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拿他开刀,也不愿相信我拆穿明玉珠后,皇上还能放过禹城。”
萧源冷嗤,随即又道:“你看,这懦夫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起码,他惜命。不过我倒要看看,没有明玉珠的禹城,他能撑到几时……”
“可要属下亲自去禹城走一趟?”
萧源道:“不必,我想对付禹城,那是鞭长莫及,但你是不是忘了,禹城关外还有一柄利刃正虎视眈眈!”
“蚩然!”
杨箕心口突突直跳,就因为他太相信自家主子的手段,才不由为禹城捏了把汗。
萧源抬手揉了揉眉心,但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了,却又足以叫人热血沸腾。
“殿下,禹城关系重大……”
杨箕不敢去想,当年武帝驾崩之前仍对禹城未收之失地抱有遗憾,奈何当时的禹城王明建璋也是廉颇老矣,无以为继。
后来禹城郡主横空出世,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便将关外失地尽数收回。
待失地收回,皇上还特意焚香沐浴祭告武帝,以慰武帝在天之灵。
因而禹城郡主也受百姓爱戴至此。
“正因为关系重大,明厚恩才不得不死……”萧源缓缓说道:“自古以来,战乱不休,分分合合,皆为一个权字。若真有尧舜禹洗耳投渊的禅让之德,这世间哪还有这些纷争?那王座之下,又哪会有那些枯骨?”
杨箕惭愧的低下头去:“是属下狭隘了。”
萧源没再说话,只是一想到自己能把明玉珠所得意的明家军碾成齑粉,他就没来由生出一阵快意。
那些她所珍视的,她所保护的,都将和她一样,成为自己王座之下的垫脚石。
当然,若她愿意匍匐在自己脚下,哭着求他,愿从今往后为自己所掌握,有些事,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古砚醒来的时候险些以为自己做梦,好半天才想起自己身处何地。
从床上坐起来,他头沉的厉害。
侍女听到动静进来伺候他,他跌跌撞撞的向外走:“告诉殿下一声,我得回家去。”
侍女赶忙搀扶他道:“殿下上朝去了,还没回来。”
他惊了一跳:“上朝?这什么时辰?上朝?”
侍女一脸不解:“殿下每日都是这个时辰上朝的啊……”
奔到窗前往外一看,古砚暗道一声:“坏了!”
眼下日上三竿,他竟浑浑噩噩睡了一天一夜!
虽然他不用上朝,但昨日翰林院有要事要奏禀皇上,他竟给耽误了。
匆匆忙忙穿上外衣就往外去,刚出了府门就碰到下朝回来的萧源。
萧源还打趣他:“你这样着急做什么?我府上有豺狼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