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啊……”于星河指着她踉跄一步险些摔倒。
禁军过来赶人了,叫顾飞扬多少卖他们一个面子,别耽误他们办差才好。
事已至此,顾飞扬也没说什么,和明泽一道将于星河扶到一旁。
于星河整个人都有些呆怔,喃喃自语了什么,忽又站起来向废墟冲去,却被顾飞扬一把拦了个结实。
“夫子!”
“是我!我是害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夫子想干什么?想陪他一起死吗?再者说来,他现在是生是死尚不知晓,夫子倒不用这么着急。”
于星河剧烈喘息着,又一屁股跌坐在石上,用手攥拳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原本想着,今日小年,可以有个由头宴请他,就当是我这个舅舅给他赔不是……为此,我还找了几位昔日同窗一道相邀,但没想到……”
明玉珠道:“夫子觉得这不是意外?”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虽有些慌乱无措,但到底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真相。
“王娘子,是禹城之人……她底下还有人行刺过萧源……我混迹秦楚楼多年,早就和这里有了感情,看到楼中姑娘被迫害,岂会袖手旁观……但在宴请萧源的时候,我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罗红前脚刚送我离开,后脚秦楚楼就着了火……”
他说的虽然杂乱,但逻辑却一清二楚。
明玉珠面色沉冷,若真是王娘子一手策划的,那这次,她和秦楚楼的姑娘都将死罪难逃。
明泽看上去也十分着急,王娘子对他有恩,他自是不愿看到她沦落到这样一个下场。
他道:“羡安,有没有办法……”
“那就看萧源了,”顾飞扬道:“看萧源是否还活着,若活着,兴许还能逃脱一个死罪……”
明泽抿抿嘴,又小声对他二人说道:“早先陈鹏他们也想带着蓝尔加王子来秦楚楼过小年,但就在昨夜,蓝尔加王子在秦楚楼受了气,扬言再也不踏足一步,今夜,他们坐着花船游湖去了……”
顾飞扬蹙眉,难怪他没看到哪些熟悉的面孔,原来是这些人今夜根本不在。
王娘子惯会左右逢源,轻易不会得罪恩客,更何况还是他们这群半大的小子,就算说了难听的话也一笑而过不和他们计较。
能把陈鹏和蓝尔加惹怒,很难不是为了今夜这场大火做准备的。
因为,若是人来了再赶,肯定会引人注目。
禁军那边问完了话,大理寺也派人过来接手此事,楼中的尸体也清理的差不多了。
最终也没发现萧源的踪影,不过众人已是心知肚明——萧源应该是平安的。
果然第二日,萧源就出现在大理寺。
大理寺连夜审了秦楚楼众人,倒也没发现什么嫌疑之处。
只是打铁水的艺人莫名不见了踪影,既没找到人,也没找到尸首,一时间,所有嫌疑都指向了那艺人。
“二皇子说了,务必要严查,京中多年未有这样的大火,还是在年关,不论是刻意为之,还是意外,所有百姓府邸以及店家商铺都应该有所警醒。至于王娘子他们,暂时收监大理寺,还要再一一详查之后再定罪论处。”
子丑打听消息回来,在迎晖堂向众人报备。
顾飞扬微微沉吟道:“萧源怎么说?”
“五皇子说昨日着火之时,他的侍卫第一时间将他救了出去,因不知火势会如何发展,第一时间将他送回了府上,而他被浓烟呛咳的也有些不省人事,故而昨夜没能及时到达现场。”
明玉珠却道:“与他一同宴饮的,救了吗?”
子丑摇头:“死亡名录中,好几个都是朝中官员,亦是于夫子所请的昔日同窗。”
董天知听闻却是狠狠一拳打在桌子上:“他也真是够狠的,多救几个人又能如何!”
“五皇子说了,他只带了杨侍卫一人,后悔没多带几个贴身侍卫,也没能多救几人。”
顾飞扬却一声冷哼,眼底一片清明:“只带了一人?他身边常年蛰伏着五人,难不成都是摆设?连自己整日装出一副慈悲心肠的事都忘了吗?”
董天知又十分懊恼道:“这几日我旁敲侧击的向王娘子打听,她却不曾泄露分毫,我都忍不住要怀疑,她根本不是什么禹城人氏,只是一个受王妃之托的普通人。现如今看来,却是她藏的太深,太完备了!”
“她连楼里的姑娘们都瞒着,何况是你……”明玉珠看了一眼门外,冬雪窸窣落下,用不了多久,那片黑的焦炭一样的废墟,都会被白雪覆盖。
那些死在这场大火里的男男**,也将在年关之前发丧掩埋。
“我不确定王娘子是不是为了我……但我却宁愿没有这场大火,哪怕真能把萧源烧死,我也不希望看到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