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明泽在兵部所获证据就足以证明,每次运送粮饷都由辛醇亲自盘点盖印,而禹城收到之后,回书也由他确认收录。
前后不一,自相矛盾,这难道不是证据?
“但大理寺说了,这只能算是渎职。”明泽一脸失望的对明玉珠说道:“是我没用,没有拿到更有力的证据……”
明玉珠却在他肩上拍了拍,权作安慰:“不,你已经拿到了最有力的证据,辛醇是抓是放已经不重要了。”
明泽不解,看看她,又看看一旁的顾飞扬:“可背后之人还没浮现……”
顾飞扬又在看田庄铺面送来的账本了,他坐在凉亭的石墩子上,屁股底下像是长了刺一样,一个劲的变换姿势,时不时拿笔挠头。
明玉珠给他指出一处错处,他像是终于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样,在上头用朱砂重重圈画出来,到时候好叫掌事回去重新核对。
“能动用辛醇办事的人有许多,但能将辛醇毫发无伤的饶恕,普天之下,只有一人。”
明泽抓紧了手上的热茶,直到指尖被烫的生疼才一把松开。
他几乎瞬间就红了眼眶:“阿姐!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这样对禹城!难道他不知只有阿姐在,只有禹城在,这大沛才能平安无虞吗!”
“可能对他来说,枕榻之侧,无人安睡才是平安无虞吧。”明玉珠说着,又在账本子上点了点:“这家出账有问题吧?我就算没做过生意也觉得许多条目写的自相矛盾了。”
顾飞扬也紧锁眉头,又翻到账本的第一页看了看,确定是哪家铺子哪个掌柜后,将这一本单独摘出。
“有问题的就他一个,也不是个个都有问题。”
“是啊……”明玉珠喃喃:“也不是个个都有问题。”
明泽牙龈几乎要出血来,抽噎了一声,问明玉珠道:“阿姐现在打算怎么办?这样的家国,不守也罢!”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她道:“我自始至终想守的都是禹城和禹城百姓,但却又不得不仰人鼻息。”
顾飞扬张张嘴,欲言又止。
明泽却注意到了他:“羡安你说句话啊。”
“我不说,说了你姐要生气。”
“你不说怎么知道阿姐就一定会生气呢?”
“早先说过了。”顾飞扬用手摸摸鼻头,却不知手上何时蹭了朱砂,也让鼻头红了一块。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明泽看了却破涕而笑。
顾飞扬道:“对于这件事,我只会比你俩更生气,我提议,禹城和靖平也反了吧,推翻这个昏君!”
明泽瞬间瞪大眼睛,一把捂住顾飞扬的嘴:“你,你还是别说了,难怪阿姐要生气……”
明玉珠轻笑道:“我不是生气,我就是觉得没必要,你方才不也说了吗,也不是个个都有问题,否则辛醇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出来,二皇子其中肯定出力了。”
顾飞扬撇嘴:“前几日他还向我示好,说什么我要走了,要请你我去他府上饮酒,给我送别。”
“哦?”明玉珠道:“你没跟我说啊,什么时候?”
“我拒绝了,我说着一年来我都不知吃过多少送别酒了,几次三番都没走成,还是别请了,万一还是走不成,反叫人笑话,说小爷蹭吃蹭喝来了。”
明泽成功被他逗笑:“说不定二殿下也想跟你们说一下辛醇的事。”
“没什么好说的,而且你姐也不想听。”
明泽看了看明玉珠,却见她风轻云淡的喝着茶,看着亭外的闲云清风,好像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一样。
不,她应该是在意的,只是故作如此。
明泽跟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知为何,就是能看穿她。
最后他起身告辞,顾飞扬打发子丑送他出府,自己缠着明玉珠帮他看账本。
明玉珠盯着那账本看了一会,半晌没有动作。
顾飞扬不安道:“阿姐……”
她顿了顿,又扭头看他,笑道:“怎么了?”
“阿姐,你会骂人吗?”
她笑道:“君子动手不动口。”
顾飞扬也跟着笑了起来,抓住她冰凉的小手就往自己的怀里塞:“你不会骂没关系,我早已替你将那个人骂了个千疮百孔体无完肤!狠狠给你出了口恶气!”
她藏在少年郎怀里的手悄悄捏了他一把,后者倒抽一口冷气:“郡主果然是君子啊!”
明玉珠却摇摇头:“我有时候真不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意义……我没有败给蚩然军,却败给了身后的大沛。你说你想造反,我又何尝不是!”
顾飞扬双眸一亮,抓紧她道:“以我靖平的财力,禹城的兵马,定能叫这江山改名换姓!到时候阿姐可就不是镇西忠勇大将军了,是……”
他倾身过去,在她耳边说道:“是开国女皇帝!”
“哈哈哈哈!”
明玉珠险些笑出眼泪:“嗯,你是不是连国号都想好了?”
“这倒没有,不过小爷聪明,要是认真想,很快就能想出来!”
言罢还得意的挑挑眉,一副尽在掌握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