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让你早些回去,还要你带我去宫里过元宵节....…”苏苑娘说着信里的事,偏了偏脑袋思忖了半刻,道:“陛下要作甚?“
她暂且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便想不明白罢,问常伯樊便是。
“要回去做事了,他要让我回去救几个人。”
“谁呀?“
“他手底下以前帮他查惩贪官的,如今他们成贪官了,这几年朝廷没了许多人,不能再少了,这次我回去要救几个。”
“把银子罚没了,再去救?”苏苑娘看着她丈夫,美目微微张大了些许。
“正是。”常伯樊笑了笑,手指拭过她的美目,俏眉,轻轻划过一道他收回手,道:“银子不能少,人也要救,救回来还有些用处,说来也不是陛下的意思,这是我跟陛下提议的。”
身边的仆从皆听得认真,被常伯樊带在身边带着两个樊家小表兄弟听得也是认真至极,苏苑娘听罢轻轻颔首。
常伯樊亦是话里有话,宫里要给常伯樊的信早到了,兴师动众敲锣打鼓要来宣的旨,是宣给别人看的;常伯樊说这是他跟陛下提议的,实则是他说给别人听的,真相是他把陛下的心思揣磨了出来,诉诸到了言语上,写到了奏本里。
如若她所猜不错,这次皇帝陛下给樊家的面子,就是常伯樊的这次功换来的。
皇家赏罚分明。
自从苏苑娘明晓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亦不存在无缘无故的困难,更是生不出无缘无故的富贵后,她亦生出了平常心。
这世她生出来的平常心与前世的平常心不一样,前世的平常心是不知世事,从书里读出来的,是自以为是的平常心,经不住一丁点的挫折,这世的平常心却是泰山崩于她眼前,她亦不震不惊,不忧不喜,无悲无惧。
反者动之道,物无美恶,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但凡事物过往,皆有来历去处。
常家的恩,樊家的幸,有来历,以后也会有去处;她的平常心,来自过去,眼下也正地走向它的归处。
“元宵节宫里可有什么好吃的?”苏苑娘这厢轻声与丈夫道:“我可要准备些薄礼献进宫里?“
“为夫也没去过,等下跟爹打听打听,礼给陛下娘娘准备两份,你替为夫的那份也一起备齐。”
“要得。”
待夫妻二人进得正堂,堂内德和郎苏谶夫妇正陪老外亲家樊老人说着话,见到夫妻二人进来,待他们见过礼,夫妻二人将将坐下,苏谶便和樊老人笑呵呵道:“正主来了,跟您说过了,伯樊眼下是陛下眼里的红人,您就放心好了,这侯位说封了就封了,侯府说赐了就赐了,您就享他的福就好,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以后的事啊,伯樊心里有数的。”
老人拉着他的手呜呜说道了好几句,在一侧的樊家小舅躬着腰,恭敬地和苏谶道:“老爹爹的意思是多亏您关照了,我们樊家老小上下下下承您的恩,您的好我们家这一百多号人口皆记在心里,您和夫人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
“我不是和您说过,”苏谶紧紧握着他的手,无奈道:“这是伯樊自己的本事,与我无关,我还没他官职大呢,要提携说来还是他这女婿小子提携我这岳父老子呢。”
樊老人握着他的手,又是—顿哇哇乱叫。
这厢樊家小舅又是一顿好说,道的皆是对苏谶以及苏府中人关照常伯樊的感恩。
此番话在樊宅天天经人说道,不仅仅是樊老将军这位老人会说,苏夫人佩二娘还在樊家的众多女眷嘴里听过不少,那感恩戴德的话次次说得情真意切,听得如今她头皮甚是发麻。
如今能落得清静的,只有她那天天跟在女婿屁股后面的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