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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遥知嗯了一声,将药篓背在背上,那遥知将这些药送到百草堂,就和你们一起回去。

三人从竹州的传送阵中走出来时,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

林烟雨被阳光晒得眯起眼睛,皱着眉取出青舫铃,妖气一输,伴随铃响,一个屏障出现在三人头顶,果然变阴凉了。

下一秒,她手中的青舫铃忽然被夺走,而后就听覃长昕道:伤未好全,不要乱用法术。

只是用了一点点妖气,没关系的。林烟雨小声道。

夜遥知跟在她们身后,听到她们关心彼此,哪怕只有寥寥几句话,也让她无比羡慕。

因着要去风家,她们依然挑选了距离风家最近的传送阵,到了风家门口,将风明赤的信物给把守的除妖师看过,之后便跟着引路的除妖师往地下牢狱走去。

犯人自被关押后,始终很平静,问什么都一一承认了,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表现出任何越狱和作乱的迹象。引路的除妖师很年轻,比覃长昕还要小,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耿直地和她们说,虽然家主临行前,反复叮嘱我们严加看守,但恕我直言,像这种修为尽失的废人,真的没什么好防范的。

或许是废人二字刺激到了夜遥知,她眼中顿时凶光毕露,猛地扑上前,指尖快速生出的锋利指甲眼看着就要凑上引路人的后颈,被林烟雨一把扣住手腕。

林烟雨向她摇了摇头,手中青舫铃轻轻摇动。

清脆的铃声回响在通道内,夜遥知渐渐冷静下来,收回指甲,被林烟雨扣着手腕继续走路,默默掉起眼泪。

关押杨横玉的牢房位于最深处,到了地底下开阔处,引路人请她们在审问室等候,再和同伴一起去押杨横玉出来。

夜遥知耳朵灵,很快便听到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只见一名高挑的女人被两位除妖师押出来,坐在特制的拘束椅上。

似是觉察到她的目光,女人转头看来。

杨横玉身穿囚服,一头乌发依然整洁,并没有因为坐牢而变得蓬乱,几缕发丝垂在脸旁,与覃长昕有几分相像的脸上,刺了一个死字。

主人夜遥知颤声唤道。

虽然她已不记得与此人相处的种种,可真正见到此人后,她只觉心中不断地涌出喜悦。如果这审问室只剩下她们,她甚至想要冲上去,将对方紧紧拥住,诉说思念。

蠢狼。和夜遥知相视几秒,杨横玉扯动唇角,低声喃喃后,竭力掩去眼底浮现的温柔,故意大声呵斥道,主人死到临头了才来,你可真是白眼狼啊!我与你定主仆血契,可不是为了养一个转头就背弃主人的废物!

夜遥知细心而郑重地想了一路,想过如何告白,也想过如何告别,却万万没想到会被她这样呵斥,满心的愧疚、不安和期待皆被击碎,只剩下错愕和渐渐涌起的失望。

作者有话要说:狼杨cp正文be

第98章 诀别之约

杨横玉!你!林烟雨气坏了, 想着蠢狼来的路上还要为杨横玉出头,教训随口称杨横玉为废物的引路人,顿时忍不住冲上去。

等一下!覃长昕却拉住她, 看向沉默的夜遥知, 你先带夜遥知出去冷静一下, 我有话要问她。

林烟雨看了看杨横玉, 又看了看快要哭出来的夜遥知, 咬了咬牙, 恶狠狠地瞪了杨横玉一眼, 带着夜遥知离开审问室。

我要问的, 是覃家的家务事。覃长昕又对那两名除妖师道, 烦请二位也回避一下罢。

待所有人都退出审问室,覃长昕张开隔音屏障,走到杨横玉面前。

刚才那些话,并非你的本意。她道, 都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为何不与她说清楚?

你也知道我要死了。杨横玉的语气软下来, 完全没有刚才那样咄咄逼人,自嘲道, 一个死人,怎么能给活着的人幸福?难不成, 覃家主还想让我活下去?

你杀了父亲,又屠戮了那么多除妖师,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覃长昕面不改色,但你可知,几日前她险些为你殉情?

不管她做什么, 我都不会觉得意外。杨横玉笑道,眸光不自地变得柔和,她是个痴情的蠢货,稍微给点信任,便会为你赴汤蹈火。做你家少主的侍卫自然可以,但做我这种人的道侣,对她而言无疑是折磨。

你本不至于这样,姐姐。覃长昕叹道。

实不相瞒,当我知道覃鉴仁对你母亲的所作所为,并弄明白这是怎样的事情后,便再也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杨横玉道,如此污浊的家族,我实在是待不下去。即便没有血豹的内息珠,我也会杀了覃鉴仁,再将那些与他一样恶心的男人全杀了。

她顿了顿,望向门口,可她不一样。她自幼在妖界之主身边长大,陪着你家少主生活至今,干净而纯粹。若不是因为母亲的私心玷污了她的灵魂,她理应跟着你家少主逍遥一辈子,而不是碰上我这个烂摊子。

你当真要以伤她的方式,让她记恨你一辈子?覃长昕再问。

封印记忆和抹消记忆的法咒都不够完善,她若有意识去回忆,还是能记起。杨横玉垂眸,只有这样,她才会从心上人死去的阴影里走出来。对于恶人的死,她和你一样,只会觉得大快人心,没多久就忘了。哪怕当真回忆起那些快乐的日子,她也会很快想到人心易变。

我们带她回来,本是想让她和你好好告个别。覃长昕沉声,而且,她也想见你。

我将她从我这方泥潭里扔出去,抹消她的记忆,便是不希望与她再见。杨横玉叹道,告别干什么?让她怀着遗憾过完这辈子?妖族寿数长,心爱之人死了,对于她而言是十分漫长的痛苦。你们啊,真是喜欢多管闲事!

不等覃长昕反驳,她又道:最后还能看一看她也好,看到她平安无事,还有心思惦记我,我也可安心去了。

覃长昕不知还能再说些什么,轻轻摇头,撤了隔音屏障,出去找林烟雨。

夜遥知还没缓过来,靠在墙上,一直在掉眼泪。

没事,不要紧,咱们狼狼独美,等解了主仆血契,就快快乐乐过一辈子,想去哪就去哪。林烟雨则在一旁努力劝她。

覃长昕上前,示意林烟雨让夜遥知自己静静,随后拉着林烟雨走到一旁,再度张开隔音屏障,将杨横玉的话如实相告。

林烟雨震惊不小,拧眉道:真没看出来,她想的竟然是这样!

听她的意思,是要彻底瞒住夜遥知。覃长昕道,长痛不如短痛,我们也想办法配合罢,距离行刑也没有几天了。

嘴上虽然说着配合,然而再去面对夜遥知的时候,她们一句诋毁杨横玉的话也说不出口。

谁能想到,装满臭泥的池中竟真会开出莲花一朵,宁可自己枯萎腐烂,也不让蜻蜓在花瓣上多作逗留。

静候行刑日到来这段时间,夜遥知变得很沉默,跟她们回到覃家后,便整日将自己锁在横玉楼的房内,林烟雨问起来,就说在修炼。

覃长昕从吕虚远手中正式接管了覃家,忙得不可开交,林烟雨上辈子好歹是个考进编制内的员工,处理事务能力并不弱,这些天一直在给她帮忙,也顾不上夜遥知,只是在她休息的房内布置了监控生命体征的法阵,防止她再度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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