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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自己此时此刻坐在这里,并且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准时下班。
因为昨天告诉了谈琛要加班,今天为了给谈琛接风而聚餐。
往小了说,因为谈琛,他只是连续两天没能像往常一样准时回家而已。
往大了说,因为谈琛的重新出现,他整个生活的平静安稳已经开始逐渐被打破了。
部门员工里年轻人比较多,氛围也算很好,发现谈琛是一位没什么领导架子的人,于是年轻小姑娘们开始一句接一句地跟谈琛聊天,谈琛很好脾气地一句接一句回答。
梁落安坐得远,本身也没有办法很好地融入进去,所以安静地呆着,好像来是诚心诚意只为了吃饭的。
但他们的情绪有时候会因为聊到某个话题突然变得非常激动,说话声音猛地变大,所以梁落安偶尔也能听到一点。
真的吗?谈主管没有女朋友呀?不会吧!您这么年轻有为还这么帅,没有女朋友简直没天理!小姑娘们骚动起来,热闹得像是相亲大会。
梁落安没有参与,他看上去非常认真地用叉子叉了沙拉里的卷心菜,送进嘴里努力咀嚼,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
骚动持续了很久,期间谈琛又说话了,声音不大,但落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是听清楚了。
谈琛说:我没有女朋友,但是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然后骚动变本加厉起来,落安没再听清其中任何一人说了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中午那个粉白相间的饭盒。
他想,如果谈琛下次再让他吃那个饭盒里的东西,他是一定要拒绝的。
他记得李蕴以前就因为她男朋友把她做的爱心便当分给别人,在办公室里骂了她男朋友足足三天。
梁落安叹了口气,他身边那位不太相熟的男同事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然后给梁落安的酒杯里倒上了酒,自顾自跟落安碰了碰杯子,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梁落安感觉他看上去不太高兴,或许是需要有人陪他喝一点酒的,于是也拿起酒杯,像刚才一样,把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男同事喝完酒落寞地笑了笑,然后趴在餐桌上,落安感觉他身边好像都是乌云,并且已经飞快地扩散到自己这边来。
他突然很想继续喝酒,于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掉。
在他第二次给自己倒酒时,手里的酒具突然被拿走,液体平面摇摇晃晃,差点洒在桌子上。
梁落安感觉脸有些发热,视野被暖得有点模糊,他迷蒙着转过头,发现原本离自己很远的谈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后。
别喝这么多酒,你能喝吗?谈琛压低了声音,好像这些话只是说给梁落安一个人听的。
梁落安懵了一会儿,开始垂着眼睛笑,他的脸因为酒精而微微发红,看上去好像有一种天真的羞赧。
你醉了,别再喝了。
谈琛又说。
梁落安固执地把酒杯从谈琛手里拿回来,由于一旁的男同事帮忙制止他继续向杯子里倒酒,他最后只能对着谈琛举起那支只装了很少一点酒的杯子。
谈琛,欢迎你来!我祝你一切顺利,祝你生活永远轻松,永远快乐!说完,梁落安把杯子里那一点酒也吞进喉咙。
虽然那一点酒量微不足道,但谈琛的脸色还是变得非常难看。
周围有女孩子担心地问:梁哥是不是喝醉了呀?要不要送他先回家?谈琛扶着站不稳的梁落安,对她们说:你们女孩子不方便,我来送他。
单已经买了,大家玩得开心。
说完,谈琛一手揽着梁落安,一手拎着他搭在凳子上的外套,带着梁落安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因为谈琛也喝了酒,所以他们在餐厅门口等车。
外面的温度比餐厅里面低一点,梁落安感觉有点冷,意识不清地抱着谈琛的脖子,迷迷糊糊往他暖和和的身上蹭。
谈琛一言不发地把外套给他穿好,一直等到车来了,才拍了拍落安的背:落安,走了。
我不会走路,我是一只伤心的蘑菇,长在这里了。
梁落安已经彻底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了。
谈琛叹了口气,在空气里呼出薄薄的水汽,弯下腰,胳膊勾出梁落安的腿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梁落安感觉自己好像飘起来了,作为一只蘑菇,他决定将自己的孢子附着在这个很暖和很柔软的地方,于是手臂很用力地缠紧了温暖的来源。
落安。
梁落安因为有人叫他的名字而恢复人形,他抬了抬头,看到谈琛的脸,皱了皱眉头,伸手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还口齿不清地嘟囔:我就知道是你,不过你好像变了昨天在梦里,你好像还没有这么瘦,没有这么嗯,憔悴。
谈琛谈琛,你这是怎么了呀?谈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直到司机催促后,梁落安才又听到他说:落安,你家在哪儿?梁落安飞快地回答:丰朝市北区望街32号。
不是丰朝市的家。
谈琛否定道,锲而不舍地继续问:落安,你现在住的地方在哪儿?梁落安这次不说话了。
谈琛没有办法,只好对司机说了一处地址,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落安,上次你说的送你回家的人呢?他是你什么人?我联系他来接你好吗?梁落安很努力地摇了摇头,纠正他:我现在都是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的。
车子快速行驶着,梁落安趴在谈琛肩膀上,嘴巴贴着他的耳朵,好像正在告诉他一个特别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
他说:已经没有人会送我回家了。
第6章 酒后的美好
清晨梁落安在睡梦里听到类似于装修施工的巨大噪音,他清醒到一半的程度,迟钝地感到自己头痛欲裂。
他下意识伸手去床头找自己的手机,怎么也摸不到床铺边缘,他试图把身体向上挪动一些,却感受到了来自腰部逐渐增大的阻力。
这张床上会活动的生物体竟然不止他一个。
梁落安惊恐地想要挣脱,睡在他旁边的生物体因此被吵醒,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好像非常烦躁。
梁落安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通过轮廓分明的下颌骨以及突出的喉结,他困难地辨认出那个正处于烦躁状态的生物体,是谈琛。
此刻的谈琛失去了落安陌生的精英形象,头发乱糟糟的,眉头紧锁,穿着白色短袖,撑起上半身坐起来,偏过头,用只睁开不到三分之一的眼睛看向一旁的落安,似乎也愣了一瞬间,然后又恢复记忆似的松了口气,安静坐着,等待自己完全清醒。
可落安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看着谈琛下床,去卫生间,湿着头发和脸出来,一边用毛巾擦干,一边皱着眉头看他,说了一句太肿了,然后出门拿了个小冰袋回来,用毛巾包裹着递给他。
梁落安迟疑地接过冰袋,就呆呆地拿在手里,被谈琛重新拿回去,轻轻放在他眼睛上。
眼睛肿得太厉害,冰敷一下,消消肿,不然没法出门了。
谈琛解释道。
哦。
梁落安用手扶着冰袋,用另一只没有冰敷的肿眼睛看着谈琛,问:这是哪儿呀?你,你怎么也在?现在清醒啦?谈琛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这是我家。
你家?梁落安不知所措地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一切都是陌生的,连身上的衣服都是陌生的。
他扯着衣服,联想到狗血电视剧情节中那些类似的场景,声音变得非常慌乱:我,这,我的衣服呢?你都干什么啦!不同于梁落安的慌乱,谈琛非常平静地陈述:你昨晚喝醉了,又不肯说自己家在哪,总不能没人照顾你吧,我就把你带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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