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了伪装,安安静静,毫无生气的睡着的这个人,慕寒清一时还看不惯。
偷偷摸摸翻了进去,七岳武功低,并未发觉有人潜入,等到有所察觉时,已经被慕寒清打晕了。
走到床边,慕寒清缓缓坐了下来,像当初自己受伤时季无修就这样坐在这里守着自己,那个时候,他真的觉得这个季无修和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不冷酷,不高傲,不绝情,有时彬彬有礼,有时天真无邪,有时生气嘴贱,无论是那种时候,这个季无修都是可爱的。
在他受伤一直昏迷的那两个晚上,他都知道,季无修一直守在他身边,不管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报恩,他都很感动。一个很少被感动的人,一感动起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从小到大,谁这样对过他,不虚情假意,不是下属对他这个身份的遵从,而是在完全不知其身份背景下的相信和直接。
有时候情不自禁,其实是自己还没有发觉,可能这是一种单纯的感激和信任,跟我一起出去,却没有护你周全,这种内心的愧疚感,让他放不下心。
如今见了这惊心动魄的容颜,慕寒清更是不想走了,我也这样守着你,你是不是也会感动得痛哭流涕。
慕寒清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季无修痛哭流涕的模样,觉得很是奇怪,但是又觉得很好笑,虽没有笑出声来,道嘴角勾起的弧度令人忽略不了。
其实慕寒清不知道,当初季无修义无反顾地不惜自己中毒也要救他的原因,只是因为他再也不想看到为了自己而让别人失去生命,这种痛苦,经历一次就够了。
五岁时,母亲为了救他放干鲜血死在雪地里,上一次,一个本来毫无交集却接连两次救了他的人,也是因为自己而生命垂危。
他负不起这样的舍命相救,他不值得别人为他赴汤蹈火。
季无修的想法,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人知道。他一直想做一个可以很强大的人,不需要依赖别人,不需要别人的照顾,而是他去保护他人,他爱的人,他在乎的人。
可是他还没有实现那个理想,便死了,又重生了。
有些措手不及,但是欣然接受。
慕寒清看着季无修的脸,睡梦中眉头还紧锁着,可爱的睫毛微微颤抖,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鼻梁不高,可鼻形好看,而这嘴唇,在烛光下有些泛白,没有平时的生气。
手指轻轻地点上季无修的唇,细细摩挲,似乎没用,慕寒清想起上次那个似是而非的吻,脑袋一热,便把自己的唇给贴上去了。可是突然一下又反应过来,连忙把唇移开,看了季无修一会,突然又笑了,小心翼翼的窃喜,跟一只偷了腥的猫没什么两样。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自然,第三次,也不难了。慕寒清重新覆上他的唇,这次,没有匆忙的离开,而是从容,舌尖在季无修的唇上轻扫而过,使他干燥的唇变得湿润,小心翼翼的吮吸这那两片唇瓣,仿佛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细腻而凝重。
待到两唇分离时,季无修的唇上,终于有了些血色。
慕寒清并不知道季无修感不感觉得到这个吻,他害怕他突然醒来然后推开自己或是给自己一巴掌,可是放开之后,季无修没有要转醒的迹象。
还是有些失望的,他很想看看季无修知道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说什么样的话。可是这点失望算什么呀,心里的满足感,可够慕寒清高兴好几天了。
虽然,慕寒清并不知道这种感觉代表着什么,但是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和季无修待在一起,听他说话听他骂人。总觉得如此,生活才不是只有尔虞我诈,奉承阿谀,不是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江湖。
哎…
慕寒清第一次这样在心里叹气,探了季无修的脉,还是没有发现一星半点的内力,慕寒清摇摇头,扶起季无修盘腿坐起来,自己也脱了鞋做上床去,运起功来,替季无修传输一些内力。
直到天光破晓,慕寒清才放手,依旧从来路返回。
而封淼,看着慕寒清对季无修的动作,在窗外等了他一夜,默默看着,默默,哀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