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 / 2)
真的不疼了。
有些伤疤不被揭露,不见阳光,就不会从骨子里长出溃烂。
白端微微地挑了挑眉,淡笑道:“真不疼,嗯?”
清隽莞尔的模样仿佛回到山阴地时期,我和他笨拙而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彼此。
我微笑:“这不就是你想驯服的样子吗?”
坚韧果敢,再不是初见时敏感卑微的可怜样。
“以前的猫儿纵然有趣,但只能做宠物。现在的滕摇恣意张扬,可以做刀子使。”我推开他抚摸伤疤的手。
白端双眼弯成薄月,像是染上一层清霜:“你在怪我。”
“你把我藏在青竹小筑,又让君尽瞳照拂,还把滕仙主送到跟前,这些我都感激不尽。可你终究不是没有目的的。”
“倾回要乱了……身为勾阵将星,你会被很多人追逐。”
我眯着眼:“我知道逃不掉,毕竟你算准了一切。”
从小筑到简山,再到尚城,我亦步亦趋地按照他的布局,走了下来。这受人掣肘的命运啊,我不懂。但主棋者拥有何等的远见卓识,我懂了。
白端负手而立,半张脸盛满月光,半张脸隐匿阴影。他还是那么清俊无双,让我有种一探究竟的冲动。
我将他的下巴捏住,拉了过来,旋即吻了上去。
咬住他因错愕而微微颤动的唇瓣,厮磨。
一见桃花,忘之不却……我有多喜欢你,就有多心痛……
“多好啊。”我放开他,后退了一步:“我要的,你给我了。你要的,我也给你。”
心头霎时一个落空,我再也忍不住浑身的颤抖,将他推出门外,紧紧掩上门,灵魂像被抽离似的疼痛,猛地向后仰倒而去,只觉心口沉睡很久的离虫母虫,没有在生死关头苏醒。
而是在此刻,似睡似醒地叹出一句:“你当真情伤了啊。”
我蜷缩在地上,惊慌、无助、不知所措,像个孩子。
可门外白端一唤“猫儿”,身体却不由自主的镇定下来,内热外冷,生生折磨着我。
紧接着,脑袋也是猛地一黑,意识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散作流光,仿佛不再存在……
我在虚空中飘荡了一会,耳边杂音一般的争执声让人醒来。
我倏尔睁眼。
屋子里站了一圈的人,面前是师姐担忧的俏脸:“摇儿!”
她大声一喊,我往后一靠,昏迷前心口的疼痛尽数褪去,身体又回到轻盈感:“怎么了?”
我捏了捏眉心,觉得还有三分疼,回忆起昏迷前的片段,咯噔看向师姐身后的白端。
咂咂嘴。
我刚才是不是轻薄他来着……
白端微微蹙眉,却不是恼火我轻薄过他,而是道:“就在刚才,你心头的离虫母虫似乎占据了你的身体。”
我满脸问号:“没印象啊,我都做了什么坏事?”
一屋子的人脸色都不好看,唯有师姐笑得花枝乱颤:“你说要把天下美男抗回家。”
丫的,这臭长虫竟然说出我的内心话!岂不是害我莫得颜面!
“我们当然知道姑娘是玩笑话。”屋子里的人见我脸色一怔,自然替我打圆场。只有白端知道,我是真有这想法的。
他盯着我,便由我这般尴尬的笑着,一脸的凝重看得我有几分紧张。
可没紧张一会,我心头便涌出了一股“我为什么要紧张”的反抗劲儿。我咳了咳,道:“我不就是亲了你吗?看什么看。”
一屋子的人倒吸了口凉气,咳嗽声此起彼伏。
还是唯有师姐冲我竖起大拇指:“你做了很多少女梦寐以求的事。”
我大概在白端的目光下太紧张了,以至于自乱阵脚。
我羞愧地垂下头,白端的声音又清又冷:“你什么时候听到母虫的声音?”
这声音有着几分质疑,让我生出被管教着的约束感。
那会我还不知道,约束感通常伴随着保护欲。只呛道:“要你管。”
白端控制了一下情绪,似有几分无可奈何:“你该小心。”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将他眼底的波澜壮阔纳入眼皮,终究回道:“从小筑离开前就能听到了。”
白端微微动了眸光,没有说话。
师姐捏我耳朵,说我被母虫附体后,吵着要吃桃子,还要放烟花。害得离州人一晚上提心吊胆地抱着我的腰,生怕我一个不清醒去院子放了烟花,招来傩教的人端了这个老巢。
我缩着脖子,试图逃离她的魔爪:“大不了,我以后乖乖听话。”
说完这话,我就后悔了。但晚了。
这次离州割据抗争失败,滕歌身负重创,离州叛军也不好过,折损几位将领不说,还差点全军埋骨在凌风堡。幸好白端前来搭救,才侥幸躲过此劫。
继山阴地开启的两年后,离世海终于有了动静。前几日清晨时分,海面远远现出海市蜃楼,仿似一座仙山。
知情人皆知,那是上古秘境之一的虚碧崖,又叫蓬山。
离州反抗军在傩教和朝廷几次围剿下,看清时局,眼下来艮州尚城一是避难,二是潜入虚碧崖,寻得秘宝机缘。
只是没想到傩教反应这么快,前有傩师拦截城门,后有大军围堵城郊院子。如今离州的骨干都聚集在城郊院子,商量着如何混进尚城。
至于找谁帮助,在哪藏匿,这些我云里雾里地听了半天,他们似乎有意隐瞒。
反正我也是受师父之命,来这帮助师姐的。既然信不过我,我自是不愿意蹚浑水。正当我啃着心心念念的桃子,咂嘴回味昨夜情不自禁的一吻时,恍惚间听到师姐唤了我的名字:“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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