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2 / 2)
昨晚的情形让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我为什么会被困在这座江汀孤院,为什么莫名其妙成了嫁娘,和昨晚那个牌位其实是个道理。盼儿和顾枝都是连礼的老婆。
而我,可能马上要成他的小老婆了。
以我如今的这副相貌,娇滴滴的,想来比之前容易被看上。
连礼对我,根本就是有所图谋。他还纵容我观赏他和顾娘子的夫妻之礼,简直无耻,用来掩盖他狼子野心罢了。
如果不是昨晚墨江出了岔子,我也不会发觉他的色心。
我趴在顾娘子身边,一边玩弄她的头发,一边数落连礼的不是:“还差一点……他就要对我下手了……”
现在想来,师父曾说我刚毅有余,柔情不足。如果碰到舞刀弄剑的莽夫,尚有拼搏之力,如果碰到满肚子坏水,面上偏又和气的,只有被化骨的份。我记得那会年纪轻,不懂得老实受教,仗着自己师门小幺的身份,只顾着向师父撒气:“什么化骨柔,我偏要见识见识。”
现在是见识了,也学到了,就是躲不开,还还不回去。
我被他软磨硬泡的这些日子,自觉得有如脱胎换骨,尤其瞧他一脸深情的对着顾娘子,我还能按捺住嘴角的微微抽搐,可见功力已然修到家。
可连礼本来就生得一副厌世相,这般装模作样也不是个好人。
凭什么我要对他做小伏低,低眉顺眼,如此待上几个春秋,还不得憋闷死?
想着想着,我一拍榻沿,气不过:“不行,我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身后忽然传来连礼凉薄的声音:“你要说道什么?”
我骨碌一下从床上翻下来,身手可谓轻盈又矫捷,看得他淡淡一笑:“你还真是属猫的。”
只见连礼脸色苍白地扶着床榻,我瞧着讶异:“你怎么弄成这样?”
他走近两步,勉强坐在榻上,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方才听你说,我要对你下手?”
我绕着他察看一圈,轻声道:“你什么都听到了?”
连礼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听到了。你想多了。”
我哦了一声,有些不解气,都说风水轮流转,怎么还没转到我家?也好叫我占回上风,好好奚落他一顿。
连礼将顾娘子平放在身侧,捂着瘪下去的胸口,重重咳嗽两声,突然向我道:“今晚你去我房间。”
“干嘛?”
“练字。”他这么说。
我简直不能忍,让我舞刀弄剑尚可,练字是什么鬼?
“你的字,”他神色忍无可忍:“忍无可忍。”
我挠着头给他俩合上门,出了屋子更感到奇怪了:他是何时见过我写字的?
我脚步散漫地走到连礼的屋子前,听见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此情此景容不得我慢想:“好汉救命啊。”
那人脚步虚晃着从我身侧经过:“进屋来,把门关上,再把金疮药拿过来。”我恍然大悟:“原来你受伤了啊……”
那我是不是可以……耀武扬威了呢。
“你如果想找死,可以去投江,不要脏了我手。”那人背对着屋里的烛火,化成寥寥虚影,只是浑身散发着温厚的气质。
“我不会游泳。”我实话实说。
他褪去染血的薄衫搭在臂弯,身姿欣长如云柏:“可你长了张嘴。”
我这个暴脾气!平日被连礼欺负就算了,怎么随便跑来个什么人都能压我一头,还有没有天理了!
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襟,逼他低下挺拔的颈项与我对视。
这一眼,如惊鸿,如荼毒,如他是青山雪岭,我见众生皆成草木。
“公子……”
如果眼前人与梦不曾老去,即便披荆斩棘,叫我丢掉鲜衣怒马,也羡慕能成为他眼里的光。只一闪,便觉得岁月无忧,山河无恙。
“公子……”
无论外面是否繁花落尽,我心中仍有花开的声音。
“公子……”
我抱着染血的他,快要哭出来,他却推开我的手,径自走进屋去:“现在不是陪你演的时候,你去把血迹收拾妥当。”
“演什么?”我茫然。
他回首冷冷道:“嫁娘,你太入戏了。”
我收起悬而欲滴的眼泪,想了一想,还是不大明白:“公子?”
“你不是她。”
白端神色冷静淡漠,仿似雪山巅上的坚冰。
他伤得甚重,没有力气去应付旁的了,沉吟片刻,朝我招招手:“过来,给我上药。”
我大步流星走过去,将药瓶往他伤口一按,轻描淡写:“都怪你凶我,你看,手一抖就扣上去了吧。”
白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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